中國發展人工智慧軍事應用遭美國掣肘之分析
20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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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富比士》（Forbes）2020年1月5日報導，美國商務部宣布，自2020年1月6日開始，美國公司如果向加拿大以外的海外國家出口應用人工智慧機器學習之地理空間成像軟體，必須向美國商務部申請出口許可。這是美國政府依據 2018年《出口管制改革法案》（Export Control Reform Act, ECRA）所頒布的首項禁令，美國對於新興科技和人工智慧產品的出口實施嚴格管制，目的在防範此類敏感科技流向中國等敵對國家。[1] 鑒於中國藉由引進歐美在人工智慧之先進技術，意圖將其用於軍事用途而讓軍力獲得躍升，對於美國如何因應牽制這類行徑，實有進一步分析之必要。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軍民融合投入人工智慧之軍事應用
中國積極投入研發人工智慧，更藉軍民融合將其應用於軍事用途，已發展無人機應用人工智慧進行集群攻擊，而無人水面艦艇也初步達到自主編隊能力。對於監控設施與物聯網建置後所衍生的巨量資料，中國也運用人工智慧技術以精進其數位監控能力，並將此數位威權模式進一步輸出到「一帶一路」沿線國家。此外，鑒於中國於2019年11月成功發射高解析度對地觀測系統「高分七號」衛星和「精致高分」試驗衛星，具備優越的立體成像能力、空間解析度及精密高度量測，能辨識行動中之載具，未來可提供大量精密光學立體成像。[2]
中國雖聲稱「高分」衛星系統屬民用性質，但高精密度衛星成像與地理資訊影像技術具有高度軍事應用價值，誠屬不爭之事實。中國面臨的挑戰是，如何即時迅速精確地解析「高分」衛星系統傳來的大量影像資料，除精準呈現動態，並能縮短判讀時間。這是必須應用人工智慧軟體才可以解決的難題，中國接下來勢必會尋求人工智慧軟體解決方案，但中國雖有足夠資金，屆時也將具有優良的資料結構，但相關人才卻有所不足，及可能需要先輸入相關軟體。這也正足以說明前述報導中，美國為何要限制輸出以神經網路（機器學習的關鍵組成部分）探索地理空間影像的軟體。
二、美國對中國科技出口管制範圍包括美國境內外軟硬體
美國對中國限制出口人工智慧輔助解析地理資訊影像與立體成像的軟體，主要是遏制中國深度學習（deep learning）的立體影像軟體發展。除了軟體之外，鑒於人工智慧技術發展過程中，機器學習的資料來源多來自影像，包括立體影像，而支撐影像解析能力不斷精進的技術中，最關鍵的起手式就在於硬體技術的突破，尤以號稱人工智慧晶片的影像處理（Graphics Processing Unit, GPU）晶片，更是中國亟欲自主開發的關鍵項目，相關的技術來自美國以及美國以外的歐洲國家，而這也成為美國極力於其境內外加強防堵的要點。
目前足以支持人工智慧運算的GPU晶片，均需應用荷蘭「艾司摩爾」（過去全稱Advanced Semiconductor Material Lithography，現全稱即為ASML）半導體設備廠的極紫外光刻機（extreme ultraviolet, EUV）。2018年4月，中國最大晶圓代工廠「中芯國際」向ASML訂購EUV設備。ASML對此表示，根據《瓦聖納協議》（The Wassenaar Arrangement），ASML出口EUV到中國，需取得荷蘭政府出口許可（export license）。因此，美國川普政府從2018年以來，數度施壓荷蘭政府，甚至在2019 年荷蘭總理呂特（Mark Rutte）訪美時，當時的美國副國安顧問古柏曼（Charles Kupperman）還當面提出此事相關情資，力阻荷蘭出售ASML的EUV予中國的「中芯國際」。[3]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將更積極投入RISC-V發展人工智慧晶片以擺脫美國科技圍堵
中國積極發展不對稱作戰，讓美國深切了解，一旦中國在人工智慧之軍事應用有所突破，例如前述人工智慧衛星影像技術，若用在共軍對美軍的反介入/區域拒止（Anti Access/Area Denial, A2/AD），則美國在亞太區域的軍事優勢可能因此被抵銷掉。美國對中國發展人工智慧軍事應用，自然毫無懸念地大力掣肘。中國的因應之道，除積極鑽營以圖各個突破美國對相關軟、硬體的重重圍堵抵制之外，預料在軟體方面，中國將加強人工智慧軟體人才培育，但這非短時間即可速成。另在硬體部分，則將更積極運用「開源精簡指令集」（RISC-V）以發展自主的人工智慧晶片，惟一般咸認中國若循此徑，則仍有漫漫長路要走。
二、中國人工智慧軍事應用將遭遇人權普世價值的課責
美國防堵中國的人工智慧軍事應用，不論是可用於發展製造GPU晶片的EUV設備，還是可用於立體影像解析的深度學習軟體，都存在反制北京藉衛星、無人機、監視器、網路以大規模監控人民、侵害人權的普世價值訴求，藉此讓歐洲國家出手遏止其廠商因競逐利益而忘記以人權立國之根本。中共在新疆遂行的大規模數位監控，有不少是運用立體影像處理技術，而這段時間以來，中共從自己國內智慧城市與社會信用體系、「一帶一路」沿線國家布建的智慧城市體系以及新疆的數位監控體系，已累積大量影像資訊與精進的演算法，若再進一步獲取改進人工智慧技術的軟硬體科技/設備，其監控能力將大幅躍升，對人權之殘害也將更甚。因此可預見，日後中國如欲輸入人工智慧技術以應用於軍事用途，除須面對他國提出的安全疑慮，勢將不斷遭遇人權普世價值議題的挑戰，對於其人工智慧軍事應用發展，將造成不少阻礙。
[1]Zak Doffman, “New Trump Ruling Limits AI Surveillance Exports Over China Military Fear,” Forbes, January 5, 2020, https://www.forbes.com/sites/zakdoffman/2020/01/05/new-trump-ruling-limits-ai-surveillance-exports-over-china-military-fears/#271ab9423cc8.
[2]胡喆，〈高分七號衛星成功發射〉，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2019年11月3日，http://www.mod.gov.cn/big5/topnews/2019-11/03/content_4854380.htm。
[3]Alexandra Alper, Toby Sterling and Stephen Nellis, “Trump administration pressed Dutch hard to cancel China chip-equipment sale: sources,” Reuters, January 6, 2020, https://reut.rs/36Xjv3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