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共軍大學生兵員徵集：回顧與觀察
2020.0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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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19年12月26日，《中國國防報》回顧2019年以來的大學生士兵徵集工作。其指出，為能打仗、打勝仗提供強大兵員乃軍隊與地方的共同考題，中國全國2,956所高校蘊含巨大的動員潛力；然而大學生徵集量雖逐年攀升，素質卻未水漲船高。
為此，2019年4月29日中國「全國大學生徵兵工作網絡視頻會議」首度公開提及「含金量」一詞，並要求各地推動政策配套提升徵集素質，以兼顧大學生兵員徵集的徵集量與「含金量」。
中央軍委國防動員部亦於2019年擴大2018年於山東、遼寧與廣東三處試行的大學生兵員精準徵集新模式，從3省擴及9省。中部戰區挑選兵員時亦求助大數據系統，以篩選所需專業技術人才。凡此皆為整合供給側與需求側兩端。
報導最後說明，讓大學生在伍享尊崇、退伍享優待，亦有助於提升大學生入伍的積極性，箇中關鍵實即顧及大學生兵員的尊崇感與獲得感。為此，各地祭出多項優惠政策以吸引大學生入伍參軍。[1]
該報導回顧2019年中國在大學生兵員徵集工作的重點，雖不諱言大學生兵員徵集工作面臨的問題，但在內容上仍是政策宣傳居多，具體成效屈指可數。
貳、安全意涵
一、共軍提升大學生兵員徵集素質乃大勢所趨
共軍提高大學生徵集比例的濫觴，始於2001年9月國務院、中央軍委修改《徵兵工作條例》，規定高校在校生自願應徵且符合條件者，可批准服現役；2008年，中國將兵員徵集對象調整為大學應屆畢業生；2013年起，中國全國徵兵時間由冬季改為夏秋季，以銜接大學生畢業時間。從基層部隊的反饋可得知，大學生士兵的素質與創新學習能力相對於低學歷者強，其對高技術裝備的熟悉週期也相對較短。然中國於2019年首度公開宣示要提高大學生兵員徵集的「含金量」，代表中國對大學生徵集已從「量」的要求，轉向「質」的提升。
提升大學生徵集比例已是近年中國徵兵的必然趨勢，蓋因大學生已占服役適齡青年四成左右。[2] 復以中共正全面推進國防與軍隊現代化，人力素質正為箇中成敗關鍵，共軍自是鎖定大學生中的潛在兵員。
二、大學生兵員徵集困境暫難突破
中國大學生兵員徵集的困境不外「新生與在校生居多，畢業生較少；二本以下學歷居多，重點高校生較少；[3] 學校好的難招、專業熱的不來、學歷高的少見。」在大勢所趨但困境卻不易突破的情況下，中共亦僅能做出提升大學生兵員素質的政策指導，讓軍隊和地方共同想方設法化解徵集困境。
在中央政策指示下，軍地雙方莫不窮盡各種政策手段以求達標。在入伍徵集階段即對大學新生祭出各種優惠措施，如保留學籍、資助學費、入學可轉專業、升學優惠；在服役階段，大學生士兵在選取士官、報考或保送軍校與提幹（提升為幹部）方面皆為優先被考慮對象；對退役大學生士兵，各地方亦視情況予以落戶、優先招錄、安排或預留工作崗位等優惠。[4] 然而，在各地大力推動優惠政策下，卻未見軍方就大學生士兵素質提升的積極宣傳，顯然成效並未如預期或者尚未有所突破。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將持續以愛國主義激發優秀青年從軍
在中國大學窄門放寬，大學生不再奇貨可居後，入伍參軍已成為大學生職涯選項之一。惟要吸引前半段重點大學的畢業生，就經濟誘因而言恐仍不足。持平而論，中國在提升大學生兵員徵集素質上所下的功夫不可謂不深，也提出相當多的優惠政策措施，[5] 然而優惠政策手段既已窮盡，也僅剩激發愛國心一途能再施力。故中國仍將持續以崇軍尚武、保家衛國的愛國主義，激發優秀青年從軍。
二、中國或將修法調整大學生兵員優惠對象
中國現行優惠大學新生入伍政策與提升大學生兵員徵集「含金量」目標實有所牴觸。為吸引大學新生入伍，中國祭出相當優惠的政策，新生不僅能保留學籍，未來學費尚能減免又能轉專業，在考研升學還有優惠，這對於新生無疑頗有吸引力。但問題在於大學新生尚未完成學業，並不具備真正大學生的素質。此外，中國國防部徵兵辦公室對大學生兵員的定義過於廣泛，大學新生、在校生與一般專科院校學生皆被認定為大學生兵員，然包含高職在內的一般專科院校學生，其綜合素質未必能與大學本科生相提並論，故徵集專科及高職生實無益於提升大學生兵員的「含金量」。
中國若欲提升大學生兵員徵集素質，修法將優惠對象調整為大學本科以上畢業生或予其更多優惠，如放寬報考軍校與提幹比例乃必經之路。惟此亦可能為兩面刃，在吸引具備真正大學生素質的畢業生參軍前，中國當局可能得先面對大學生兵員徵集數量下跌的短暫陣痛期。
三、精準徵集將為中國大學生兵員徵集日後重點
對於大學生兵員徵集，中國目前亦正推動精準徵集新模式，不再僅滿足於按量徵齊，也不再陷入唯「學歷論」，而是針對部隊不同崗位的實際需求精準徵集。如山東省即委託大專院校，建立「體檢結論類型+相關需求要素」的需求提報模式；遼寧省亦開創「專業背景對接」徵集模式；西藏軍區某旅則建立專業人才優先選崗、特長新兵直接上崗機制。精準徵集雖非因提昇大學生兵員素質而起，卻仍並行不悖，可望讓更多大學生士兵適才適所地發揮所長，解決大學生兵員「徵」「用」脫節的問題，亦有利於優秀大學生參軍。故精準徵集將為中國大學生兵員徵集日後的重點。
[1]魏聯軍、喬振友，〈青春熱血激蕩強軍洪流——2019年大學生士兵徵集工作回眸〉，《中國國防報》，2019年12月26日，第1版。《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第55條規定，依法服兵役與參加民兵組織係公民義務，惟中國兵役制度曾因應情勢而數次修訂，目前則實施「義務兵與志願兵相結合、民兵與預備役相結合」的兵役制度。自2013年起，適齡青年須上網辦理兵役登記，惟仍得經過篩選審核，方能被徵集服現役；未被徵集服現役者則辦理士兵預備役登記。另未依法辦理兵役登記，拒絕、逃避徵集或拒絕服役者，將面臨相當嚴重的懲處，除得罰款賠償、禁服公職、納入社會信用體系黑名單、戶籍註記「拒絕服役」與被公告示眾外，相關優惠待遇亦隨之一併取消。參見《中華人民共和國兵役法》，中華人民共和國國防部，2016年2月19日，https://reurl.cc/EKdzy1；“A young man in south China is punished for refusing to continue military service,” China Military, December 11, 2019, https://reurl.cc/VaVXxN.
[2]劉榮寶、李路，〈今年徵兵為何進一步提高大學生徵集比例〉，《中國青年報》，2017年7月27日，第12版。
[3]中國大學的排名有所謂的一本、二本、三本之分，一本為全國重點大學，二本為一般的綜合性大學，三本則多為大學自辦的二級學院，錄取成績亦隨之遞減。
[4]〈大學生應徵入伍政策〉，《全國徵兵網》，2018年8月1日，https://reurl.cc/W4KW6x；國防部徵兵辦公室、教育部高校學生司，《大學生入伍參軍宣傳手冊》（北京：長城出版社，2014年）；魏聯軍、喬振友，〈青春熱血激蕩強軍洪流——2019年大學生士兵徵集工作回眸〉。
[5]據初步估計，一名大學生當2年義務兵能獲得人民幣9-10萬元的補助，此相當於一名服役16年士官的年薪，而北京、上海、廣州等發達地區的補助，有的甚至超過20萬人民幣，而且退役後還能享有多項政策優待。然而，多數大學生士兵卻是「拿得多、走得快」，顯然有「效益低、浪費大」之虞。參見曹志剛，〈對提升大學生徵集比例的「冷思考」〉，《國防》，第10期（2017年10月），頁73-7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