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期
壹、新聞重點
2020年3月25日,美國國防部長艾斯培(Mark Esper)在接受《路透社》(Reuters)專訪時表示,鑑於「2019新型冠狀病毒疾病」(COVID-19,以下簡稱武漢肺炎)疫情嚴重,下達移動禁令,要求所有駐外美軍停止一切旅行和行動,時限最長達60天。這是美國國防部迄今下達最全面的防範措施,其禁止的項目包含了美軍的部署、再部署與演習,但美軍自阿富汗撤軍的計畫則如期進行。由於禁令的宣布,美軍原本預計進行的聯合軍事演習因而取消,如美國與菲律賓年度例行聯合軍事演習「肩併肩2020」(Balikatan 2020)。美國海軍亦決定將原訂於2020年夏天舉行的「2020大規模演習」(Large Scale Exercise 2020)延後至2021年辦理。[1]
貳、安全意涵
一、杜絕駐外美軍感染武漢肺炎並散播
美國航艦羅斯福號(USS Theodore Roosevelt)於3月25日傳出船上人員確診武漢肺炎,截至4月7日,確診數已超過170例。感染的途徑並不清楚,但由於羅斯福號曾於3月5-9日訪問越南峴港,因而懷疑這次羅斯福號人員的感染現象,係由接觸越南人民而來。[2] 駐外美軍及其眷屬在美國境外的移動,有可能感染到當地的武漢肺炎病毒。待其返回營區,可能造成群聚感染。因此,禁止駐外美軍移動的禁令,等於是進行駐外美軍的自我隔離,避免受到來自外部的傳染。
二、移動禁令目前對我國的影響低
移動禁令雖影響美軍的部署與演習,但不影響例行性的訓練。美軍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密利(Mark Milley)表示,「移動禁令只會對美軍的戰備造成微小至輕度的影響」,但他也表示這個判斷是「基於目前的病例數」。[3] 移動禁令發布後,美軍軍機於3月25日、26日、27日、31日與4月8日,在我國領域周邊執行共計5次巡弋任務(請見附表),其中3月31日的巡弋更是罕見地在同一日進入南海、東海與黃海上空。因此,移動禁令目前對我國的影響低。
參、趨勢研判
美軍在西太平洋的部署,一直是確保區域安全的一股力量。但不願放棄對台動武的中國,是否認為駐外美軍移動禁令發布後的時機大好、有機可乘,是我們必須關注的國家安全議題。以下分為灰色地帶與武力犯台兩點說明。
一、中國製造灰色地帶事端的可能性高
在駐外美軍移動禁令發布前,中國軍機、艦的行動均具有騷擾的性質。此類騷擾行動若持續進行,或者擴大規模,可能造成擦槍走火的意外,甚至產生低強度的武裝衝突。武裝衝突往往以造成「既成事實」(fait accompli)為目的,並據以作為後續談判的籌碼。在美國發布駐外美軍移動禁令後,中國可能在灰色地帶製造糾紛,用以測試美國反應,並視情況決定是否進一步造成「既成事實」。
中國近期在灰色地帶滋事的例子,包括3月30日一艘中國籍漁船在東海與日本護衛艦島風號(JDS Shimakaze)相撞;4月2日中國海警船於南海撞沉一艘越南籍漁船。這兩起事件或許均為獨立事件,不存在相關性。但未來若此類事件持續發生的話,則可顯示出中國在灰色地帶滋事的意圖。研判,未來此類事件恐將層出不窮。[4]
二、解放軍發動對台戰爭的可能性低
茲分述不利中國趁機對台發動戰爭之因素如後:
(一)國際形勢不利中國對台動武
中國近期輸出劣質防疫物品導致許多國家的不滿,如西班牙政府表示將退回中國製9,000組快篩試劑次級品。快篩試劑精準度不佳的情形也出現在馬來西亞、菲律賓與捷克等國。荷蘭也傳出中國製口罩(KN-95)密合度不佳與過濾病毒不合格的問題。更不用提美國對中國隱匿武漢肺炎疫情的不滿。[5] 在此種國際氛圍下,除非中國孤注一擲,否則對台動武的可能性不高。
(二)中國對台動武缺乏正當性
台灣並未採取破壞兩岸現狀(status quo)的作法,因而並未製造兩岸緊張甚至危機,中國貿然對台動武,無法宣稱具有正當性。況且,在這次武漢肺炎期間,台灣的防疫表現優異,獲得全世界國家的高度讚譽。台灣並已開始對外捐贈1千萬片口罩,以援助各國抗疫。中國若在此時對台動武,等於是冒天下之大不諱。此外,習近平於3月26日參加G20視訊會議時,強調在武漢肺炎疫情期間加強團結、合作和協調,確保全球供應鏈穩定與市場信心等,亦顯示其政策重心不在對台動武。
(三)對台戰事不利將削弱中國領導人威信
即便中國對台動武可轉移中國國內因武漢肺炎造成的壓力,形成「分散注意力式的武力使用」(diversionary use of force),但必須考量到預期成果。換句話說,若武力犯台失敗,不僅無法成功轉移中國國內的壓力,國內究責的壓力反而將大幅削弱中國領導班子的權力與地位。習近平此任的任期至2022年為止,距目前尚有將近兩年之遙,此際應不急於處理台灣問題。
(四)復工才是中國近期的優先事項
中國因武漢肺炎造成經濟停擺,因此若疫情如中國所言已然趨緩,施政的重心應該是恢復疫情爆發前的產能。如上述,中國已有能力出口防疫用品(儘管品質堪慮),顯示中國已恢復部分產能,且這樣的產能已足敷國內所需。但這僅止於防疫產品,中國其他產業的能量亦急待恢復。在這樣的情況下,恢復產能能夠使中國人民的生活步入常軌,可降低國內壓力,也就不存在為轉移國內注意力而對外使用武力。
(五)中國或將應付可能出現的第二波疫情
縱使中國目前本土的疫情已經趨緩,但第二波疫情可能自境外傳回本土。有鑑於此,中國已於3月28日採取暫時停止外國人入境的措施。包括了持有效簽證、居留許可、與APEC商務旅行卡的外國人。這項措施或許可以有效防杜外國人自境外攜入武漢肺炎,卻防杜不了本國人。據估計,中國目前在英國境內的小留學生達1萬5千名。在英國學校因武漢肺炎而停課,部分寄宿家庭拒絕中國小留學生留宿的情況下,中國政府是否接回這些小留學生,而這些小留學生是否會成為防疫漏洞,恐將成為中國應處第二波疫情的難題。[6]
附表、美、中機艦近期於我國領域附近出現之大事紀(自2020年2月起)
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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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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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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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東部戰區組織海空巡航,機種包含轟6、殲11、空警500等,經巴士海峽,自西太平洋經過宮古水道返回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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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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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殲11戰機由澎湖西南方逾越海峽中線,期間曾開啟雷達鎖定我國戰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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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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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架美軍MC-130J運輸機自北而南穿越台灣海峽;2架美軍B-52轟炸機於我國東部外海自北而南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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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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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架美軍P-3C反潛機自日本嘉手納基地起飛,航行至我國鵝鑾鼻附近折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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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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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神盾艦「昌塞勒斯維」號(USS Chancellorsville)自北向南航行台灣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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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2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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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放軍轟6型機航經台灣西南海域,並穿越我國防空識別區。渠在進入巴士海峽之後,依原航路返回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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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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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機殲11與空警500於我國西南部外海進行夜間飛行訓練,期間曾接近我國防空識別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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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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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驅逐艦「麥克坎貝爾」號(USS McCampbell)自台灣西南海域,由南向北航經台灣海峽北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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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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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1架EP-3E電偵機,於高雄西南方外海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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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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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1架EP-3E電偵機,飛越巴士海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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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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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2架B-52H轟炸機自關島起飛巡邏,抵近東海防空識別區,並由KC-135型機進行空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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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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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1架EP-3E電偵機與1架RC-135U偵察機穿越巴士海峽,執行偵察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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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3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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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一架P-3C反潛機行經巴士海峽,往南海飛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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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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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軍一架RC-135U電子偵察機通過巴士海峽,現身我國外圍空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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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章榮明整理自公開資料。
[1]“Exclusive: Pentagon orders halt overseas movement for U.S. military over coronavirus,” Reuters, March 25, 2020, https://reurl.cc/7X3KOd; “Balikatan 2020 Exercise Cancelled Over Coronavirus Concerns,” VOA, March 27, 2020, https://reurl.cc/0oxYEA;〈疫情影響 美國海軍「2020 大規模演習」延至明年〉,《自由時報》,2020年3月26日,https://reurl.cc/pdMDMQ。
[2]“Coronavirus may be giving Beijing an opening in the South China Sea,” CNN, April 7, 2020, https://reurl.cc/arGvE3; “Theodore Roosevelt Strike Group Completes Port Visit to Da Nang to Commemorate 25 Years of Diplomatic Relations,” U.S. Consulate and Embassy in Vietnam, March 11, 2020, https://reurl.cc/5l20Kr; 除了羅斯福號航艦,雷根號、卡爾文森號、尼米茲號亦傳出 武漢肺炎確診的案例,請見“Sailor aboard 4th U.S. aircraft carrier tests positive for coronavirus” Politico, April 7, 2020, https://reurl.cc/oLQdqq。
[3]“U.S. Military Restricts Movement for Thousands of Personnel Due to Coronavirus,” New York Times, March 25, 2020, https://reurl.cc/g7zgLL.
[4]關於中國漁船與日本護衛艦相撞,請見〈快訊:日本護衛艦 和中國漁船在東海相撞〉, 《共同社》,2020年3月30日,https://reurl.cc/20DZL9;關於撞沉越南漁船,請見〈中國船 隻在南中國海撞沉越南漁船〉,《美國之音》,2020年4月3日,https://reurl.cc/7Xp0Dl。
[5]關於中國製不良防疫物品,請見“Chinese coronavirus test kits face rejection overseas,” Nikkei Asian Review, March 28, 2020, https://reurl.cc/Y19vkD; 〈西班牙、捷克、菲律賓都氣了 中製檢測試劑 錯誤率達8成〉,《世界日報》,2020年3月29日,https://reurl.cc/mnGop7;〈中國向歐洲出口醫防用品品質低劣重創「抗疫外交」〉,《美國之音》,2020年3月31日, https://reurl.cc/b5k2eX;關於美國對中國卸責的不滿,請見鍾志東,〈反守為攻的中國防疫外 交〉,《國家安全週報》,第 91期,頁1-7。
[6]〈肺炎疫情:防控升級中國暫停所有外國人入境〉,《BBC中文網》,2020年3月26日,https://reurl.cc/62EZK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