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圳進行新一輪改革意涵之解析
2020.12.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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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0年10月11日中國共產黨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聯合印發《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綜合改革試點實施方案（2020—2025年）》[1] （以下簡稱《試點方案》）。《試點方案》共分為「總體要求」等8大部分、計27項改革措施，並明確「三階段主要目標」。
《試點方案》稱，其主要內容是在習近平對深圳改革發展的重要指示批示精神，和2019年8月頒布之《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支持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的意見》等指導下所擬定，以利綜合授權改革試點工作。這主要是中共經濟特區的政策經歷40年發展，福建、海南、新疆及上海等地陸續建立經濟特區，深圳已不再獨占經濟改革特區特殊地位及優勢。在美中衝突、香港問題等因素下，中共為彰顯改革開放仍是主要政策方向，並讓深圳成為建設粵港澳大灣區的「重要引擎」，進而作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城市範例」，故制定《試點方案》。本文針對《試點方案》內容進行分析，並就深圳在未來改革試點的作用、發展方向與是否可能取代香港金融地位進行討論。
貳、安全意涵
一、賦予更多土地與勞動力等生產要素管理權限
《試點方案》就勞動、資本、土地、管理、數據等生產要素，賦予深圳特區更多權限。[2] 諸如永久基本農田以外的農用地轉為建設用地審批事項，由國務院授權深圳市政府批准。並允許深圳調整積分落戶制度，深化戶籍制度改革，並透過擴大公共服務，及特殊工時管理制度，讓深圳擁有更多的吸引人才制度與權限。在資本要素部分，如試點新創企業境內發行股票或存托憑證（CDR），規劃進行數位人民幣內部封閉試點測試。針對科技要素，則進行科研項目立項、經費分配、科技成果使用權、處置權和收益權改革，完善科技成果轉化及其衍生之利益分配；並規劃在深圳建立建設粵港澳大灣區數據平臺，並研究論證設立數據交易市場。
二、完善投資環境並吸引境外人才與資金
《試點方案》除在鬆綁工作許可、居留審批作業及各類職業資格考試的限制吸引境外優秀人員外，並開放金融、能源、電信、公用事業、交通運輸、教育等，鼓勵外商至深圳進行投資。為有效吸引境外人才與資金移入，《試點方案》在智慧財產權的保障、經濟特區行政管理體制上給予更大自主權，並給予深圳在經濟特區法規規章立法權限等。
三、重視民生服務與生態環境的維持
為加強深圳特區生活品質，以作為吸引人才、資金移入的誘因，《試點方案》主張建構完整醫療服務體系與健全公共衛生管理，以及嬰幼兒照護、公共就業服務、技能培訓等社會保障機制，並給予在深圳的高等學校更大自主權等。此外，為避免特區的發展破壞環境生態，藉由「三線一單」生態環境分區管控體系，結合重要生態自然資源確認登記、綠色產業認定規則與環境污染強制責任保險制度，保障生態環境。[3]
參、趨勢研判
《試點方案》與習近平在2020年10月14日參加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週年慶祝大會的講話[4] ，可以清楚看出中共不會、也難以走回封閉式經濟發展道路，也可看出中共欲加強深圳的發展能量，以更開放與優異條件吸引國際資金前來投資，降低香港的重要性，並打造成「一國兩制」新實驗樣板，具體研判內容如下：
一、擴大經濟領域的開放，並加強與港澳地區的交流互動
面對美中衝突、新冠肺炎疫情等國內外因素，習近平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週年慶祝大會的講話上，坦言全球經濟景氣低迷、世界進入動盪變革期，並對經濟特區的發展產生困難與挑戰，以「國內大循環為主體、國內國際雙循環」的新發展格局作為應對方式，並表示將繼續深化改革、全面擴大開放，因此改革開放仍是中共之「基本國策」。同時以深圳作為火車頭，帶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發展。
尤其2019年香港爆發的「反對逃犯條例修訂草案運動」(簡稱「反送中運動」)，加深香港居民對中共的不信任，也衝擊中共「一國兩制」體制。之後中共全國人大常委會在2020年6月火速通過《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維護國家安全法》(簡稱「港版國安法」)，從法制面強化對香港的管治。除了強硬的法規治理，中共也期望藉由《試點方案》結合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加深中、港、澳三地的各項交流，讓中港澳青年加深交流的同時，增進對「祖國」的向心力。
二、開放金融市場，吸引國際資金投資
中共從2014年已開始研究布局法定數位貨幣，並選擇在深圳、蘇州、雄安新區、成都及2022年冬奧場地進行內部封閉試點測試。配合《試點方案》，深圳同時兼具金融試驗區(數位人民幣與人民幣國際化試點)及改革試驗區雙重優勢，這些優勢條件可能引起國際投資人興趣，進而吸引前往投資。深圳在今年10月開始進行數位人民幣測試，發放1,000萬元人民幣的數位貨幣紅包給大陸民眾申領，[5] 如人民幣數位化推展順利，未來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結算與流通更加方便，進而加速人民幣國際化進程。
三、降低香港重要性，並打造「一國兩制」樣板模式
為避免香港的動亂影響後續經濟發展，《試點方案》大力扶持深圳，給予更多自主權的作為，即便開放幅度(如金融領域)難與香港相比，短期內也難以取代香港在亞太地區，乃至於全球的金融地位，但若長期發展下，香港的重要性可能降低，逐步使深圳成為粵港澳大灣區的發展龍頭。這一趨勢也可從原先《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原規劃以香港、澳門、廣州、深圳四大城市作為區域發展的核心引擎，[6] 但《試點方案》及習近平在2020年10月14日的講話稿，僅提深圳是大灣區建設的核心引擎，可以看出中共對深圳及香港未來發展的態度。
最後，《試點方案》的改革內容集中在經濟領域，未鬆動中共「黨的領導」體制，這種「經濟開放、政治封閉」的體制，也成為中共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強國的城市範例」之基本方針，而《試點方案》的發展模式若有所突破，成為中共治理香港、澳門的一種途徑，這樣的模式，未來也可能用於兩岸統一相關政策，作為對台「一國兩制」參考模式。
[1]〈深圳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先行示範區綜合改革試點實施方案（2020－2025年）〉，《中國政府網》，2020年10月11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0-10/11/content_5550408.htm。
[2]中共認定之生產要素，主要可分成勞動、資本、土地、知識、技術、管理、數據等6項，〈數據要素市場為經濟發展注入新動能〉，《人民網》，2020年5月12日，http://theory.people.com.cn/BIG5/n1/2020/0512/c40531-31705196.html。
[3]「三線一單」，是指生態保護紅線、環境品質底線、資源利用上線和生態環境准入清單，是中國大陸推生態環境保護具體作法簡稱，參閱：〈生態環境部：年底前完成“三線一單”准入清單〉，《中國政府網》，2020年6月3日，http://www.gov.cn/xinwen/2020-06/03/content_5516903.htm。
[4]〈習近平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慶祝大會上的講話〉，《人民網》，2020年10月15日，http://cpc.people.com.cn/BIG5/n1/2020/1015/c64094-31892362.html。
[5]〈數位人民幣來了！深圳試點發千萬紅包〉，《工商時報》，2020年10月12日，https://ctee.com.tw/news/china/349884.html。
[6]〈粵港澳大灣區發展規劃綱要〉，《粵港澳大灣區建設》，2019年2月18日，https://www.bayarea.gov.hk/filemanager/tc/share/pdf/Outline_Development_Plan.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