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週報第39期
壹、新聞重點
韓國統一部2021年10月4日宣布,兩韓聯絡辦公室當日上午9時進行正常通話,希望可為穩定半島局勢和恢復兩韓關係奠定基礎。韓國防部也證實,雙方東海和西海地區軍事通信線正常通話。北韓官媒「朝鮮中央通信社」(Korean Central News Agency)同步表明,韓方有關部門應深刻認識到朝韓通信渠道重啟的意義,恢復朝韓關係,為解決走向光明未來的「重大課題」積極付出努力。[1] 雙方通話在2020年6月16日因北韓炸毀共同聯絡事務所而暫停,曾於2021年7月27日首次重啟通話,復因韓美軍演宣告暫停,10月4日再度重啟通話。於此同時,北韓自今年3月迄今仍陸續進行六次飛彈試射,未因兩韓和解有所改變,由此凸顯金正恩捉摸不定的外交操作。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支持兩韓和解可避免韓國過度親美
在美中戰略競爭的情勢下,北韓在中國外交戰略的重要性正快速增加。2021年5月27日,文在寅訪美與拜登舉行會談,美國同意取消《韓美飛彈準則》以鬆綁韓國研發飛彈的限制之際;中國國務委員兼外交部長王毅在同日會見北韓駐中國大使李龍男時稱,中國願「與北韓保持高層戰略溝通」,積極推進各領域務實合作,「就國際和地區事務加強協調配合」。且針對國際制裁導致經濟衰退,王毅也表明堅定支持北韓「發展經濟、改善民生,願繼續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2] 在7月11日《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簽訂60週年互致賀電,王毅再次強調,雙方加強戰略溝通,深化互利合作,「在地區和國際事務中相互堅定支援」。[3] 顯見雖然國際社會持續對北韓實施經濟制裁,但中國仍積極促進中朝各領域合作、協助發展經濟;再者,中國也支持兩韓和解,希望藉此拉攏韓國,避免使韓國傾向美國。另外,中國及韓國外交部也同時呼籲美方提出有吸引力的對話方案,以促成談判,[4] 似乎將無法重啟對話的責任推給美國,透露美、韓在北韓問題已現分歧。
二、北韓先進飛彈的威脅性仍侷限在區域
儘管北韓最高領導人金正恩在6月最高人民會議中坦言,該國正面臨嚴重的缺糧問題,但根據聯合國2021年8月報告,北韓違反聯合國決議案持續對中國走私煤炭,並發展飛彈與核武。[5] 國際原子能總署(IAEA)8月也公佈報告稱,目前黃海北道廠區正從事鈾礦開採及濃縮,寧邊(Yongbyon)活動頻繁,疑有重啟核子反應爐跡象。[6]
除此之外,自今年3月13日試射兩枚短程彈道飛彈,外界認為此舉在試探美國拜登政府的北韓政策態度。北韓國防科學院於9月11、12日由直立式發射架運輸載具(transporter erector launcher, TEL)試射4枚遠程巡弋飛彈。朝中社稱,飛彈沿著預定的橢圓及八字形(arc-like)軌道,共飛行7,580秒、精準落入距離1,500公里的設定範圍內,並稱此型武器具有「重大的戰略意義」,可強有力地壓制敵對勢力。[7] 15日試射鐵路機動飛彈,精準落入距離800公里東部水域的設定目標內,[8] 上述飛彈可打擊東北亞各國,但對美國本土尚不構成威脅。
圖、中國與北韓兩款極音速飛彈
資料來源:(上圖)東風-17極音速飛彈是2019年中國國慶閱兵首次展示,與北韓火星-8外型相當,取自央視;(中圖)取自〈國防發展展覽會「自衛-2021」隆重開幕:敬愛的金正恩同志出席開幕式並發表紀念講話〉,北韓勞動新聞,2021年10月12日,shorturl.at/iRY28;(下圖)取自〈國防科學院進行新開發的「火星-8」型高超音速導彈試射〉,北韓勞動新聞,2021年9月28日,shorturl.at/hCMR9。
28日,在慈江道龍林郡進行「火星-8型」極音速飛彈試射,以瞭解主動區段的飛行控制性能和穩定性、極音速滑翔載具的機動性制導能力、第一次採用的瓶封式(ampule)飛彈燃料系統等技術。根據韓國合同參謀本部公布的消息,其飛行距離未達200公里、高度達30公里、速度約為3馬赫(3倍音速),似尚未達極音速(5倍音速)標準,但外型與中國東風-17型極音速飛彈近似(見上圖)。[9] 30日,北韓也成功試射新研發的防空導彈,確認綜合戰鬥性能、發射架、雷達、戰鬥綜合指揮車的運用實用性。北韓國防科學院稱,由於採用雙舵控制技術和雙重脈衝飛行發動機等重要的新技術,大幅度增加飛彈控制系統的導引能力,將作為後續研究參考。[10] 這些試射均在落實2021年勞動黨第八次代表大會《國防科學發展及武器系統開發五年計劃》五大優先任務之一(見下表),包含長程巡弋飛彈、鐵路機動陸基飛彈及極音速飛彈等,惟金正恩均未出席觀摩,而是由北韓勞動黨中央政治局常委、黨中央書記朴正天出面指導。[11]
表、2021年1月北韓勞動黨八大會議揭露的戰略武器
項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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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器系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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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射/展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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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武
載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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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系列遠程及洲際彈道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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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星-15」飛彈2017年11月29日試射(9軸18輪發射車,彈長21m,1.5萬公里)
∗ 「火星-15」衍生型飛彈2020年10月10日閱兵展示(11軸22輪發射車,彈長24m)
∗ 「火星-14」洲際飛彈2017年7月兩次試射
∗ 「火星-12」遠程飛彈2017年5月試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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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射
飛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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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極星」系列潛射及陸基彈道飛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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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極星-5」飛彈2021年1月閱兵展示
∗ 「北極星-4」飛彈2020年10月10日閱兵展示
∗ 「北極星-3」潛射飛彈2019年10月試射
∗ 「北極星-2」潛射飛彈2017年5月陸地試射
∗ 「北極星-1」潛射飛彈2015年11月試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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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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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音速飛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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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星-8型」9月28日在慈江道龍林郡都陽裡進行新開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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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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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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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8月各試射2枚超大型火箭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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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術導引火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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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25日試射,射程600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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潛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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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型潛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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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7月金正恩視察建造潛艦廠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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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整理自〈引導我們朝鮮式社會主義建設走向新勝利的偉大鬥爭綱領:關於敬愛的金正恩同志在朝鮮勞動黨第八次代表大會上所作的報告〉,勞動新聞,2021年1月10日,〈詳訊:朝鮮在建黨日閱兵式上公開新型洲際導彈〉,韓聯社,2020年10月10日,https://reurl.cc/pxLW8d;《令和2年度防衛白書》(東京:防衛省,2021年),頁95-105。
參、趨勢研判
一、美國「以多邊取代單邊」應對北韓不擴散問題
雖然北韓不擴散問題是國際安全的重大問題,聯合國安理會歷次通過多項制裁案,希望施壓北韓放棄發展核武與彈道飛彈,但根據聯合國調查小組的最新報告,部分國家仍以權宜方式協助北韓進行商業、金融交易及提供發展飛彈技術資源,使制裁效果弱化。[12] 在川普時代,美國在處理北韓核武問題是居於第一線,川普與金正恩分別在新加坡、越南及朝鮮半島38度線三度會面,但無法說服北韓無核化;拜登上任後,美國對美朝對話保持開放態度,但仍維持國際制裁,部會調整北韓應「完全、可檢查、不可逆無核化」(complete, verifiable and irreversible denuclearization)政策。
針對9月北韓試射飛彈,美國不再單邊應對,美印太司令部聲明:「美國將持續監視情勢,並與盟國和夥伴密切諮商」,飛彈試射顯示朝鮮「威脅鄰國與國際社會」,美國對日韓的防衛承諾「堅若磐石」。[13] 至於北韓,其駐聯合國代表金星在聯大講話稱,「美國若想朝鮮半島和平,須結束對北韓的『敵對政策』,包括永久停止聯合軍演和撤除戰略武器。」但此類發言牽涉韓戰之後的聯合國軍及駐韓美軍去留定位,似乎已脫離無核化議題,美國現「以多邊取代單邊」應對北韓議題,也不太可能再單獨具體回應。
二、韓國總統大選結果將牽動美中印太戰略布局
2022年是中國與韓國建交30周年,正協商啟動中韓關係未來發展委員會運作,規劃兩國未來三十年發展藍圖。兩國相互支持舉辦北京冬奧、江原道冬青奧,更重要的是積極推動習近平訪韓事宜。[14] 由於南韓國內即將面臨總統大選,若兩韓持續斷話,將使親北韓路線的文在寅政府在兩韓和解議題上缺乏建樹,再加上北韓飛彈快速發展已超越韓國既有能力,這些都將促使自由派候選人能否再次獲得韓國國內選民青睞面臨重大考驗。[15] 文在寅政府為推動兩韓和解、促成兩韓高峰會,針對9月試射飛彈,韓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常任委員會也僅表示「遺憾」,未將其定性為「挑釁」,避免挑動北韓,似希望在南北和解有更多進展。至於美國已在印太地區建構「三盟四聯」(AUKUS美英澳同盟、QUAD美日印澳安全對話),仍希望促進美日韓三邊緊密合作,形成內外三角聯盟。因此若中國能支持兩韓保持互動關係,不但可拉攏韓國,亦可破壞美日韓的印太合作,使美國印太戰略出現缺口,顯見韓國正處在美中印太戰略競爭的角力場。
[1]詳訊:韓朝通信管道今恢復正常通話〉,韓聯社,2021年10月4日,https://reurl.cc/l5Zjp9;〈朝中社發表公報〉,朝鮮中央通信社,2021年10月4日,http://www.uriminzokkiri.com/index.php?lang=chn&ptype=cfodoc&mtype=view&no=36980。
[2]〈王毅會見朝鮮新任駐華大使李龍男〉,中國外交部,2021年5月2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zhd/t1879192.shtml。
[3]〈王毅同朝鮮外務相李善權就《中朝友好合作互助條約》簽訂60周年互致賀電〉,中國中央人民政府,2021年7月11日,https://reurl.cc/GbXy03。
[4]〈2021年9月30日外交部發言人華春瑩主持例行記者會〉,中國外交部,2021年9月30日,https://reurl.cc/Mky2DL;Jiha Ham and Christy Lee, “US, South Korea Split on North Korea Sanctions,” Voice of America, October 2, 2021, https://reurl.cc/bnle7M。
[5] Michelle Nichols, “North Korea developing nuclear, missile programs in 2021 -U.N. report” Reuters, August 7, 2021, https://reurl.cc/2o8AEr.
[6] Francois Murphy and Josh Smith, “Renewed activity at N. Korea nuclear reactor 'deeply troubling', IAEA says,” Reuters, August 31, 2021, https://reurl.cc/GbXqoW.
[7]〈朝鮮國防科學院進行新開發的遠端巡航導彈試射〉,朝鮮中央通信社,2021年9月13日,http://www.uriminzokkiri.com/index.php?lang=chn&ptype=cfodoc&mtype=view&no=36654。
[8]〈朴正天書記指導鐵道機動導彈團檢查射擊訓練〉,朝鮮中央通信社,2021年9月16日。
[9]李哲才、朴用韓,〈朝鮮如成功實現「高超聲速導彈」燃料安瓿瓶罐裝,發射時將更難探測〉,韓國中央日報中文網,2021年9月30日,https://reurl.cc/52Mp7M。
[10]〈國防科學院成功試射新研發的防空導彈〉,朝鮮中央通信社,2021年10月1日。
[11]〈詳訊:朝鮮證實首次試射高超音速導彈〉,韓聯社,2021年9月29日,https://reurl.cc/vg0L4y;〈國防科學院進行新開發的「火星-8」型高超音速導彈試射〉,朝鮮勞動新聞,2021年9月29日,shorturl.at/hCMR9。
[12]聯合國依據第1874(2009)號決議案成立專家小組,定期針對決議案事項之執行狀況發布調查報告,最新報告如“Midterm report of the Panel of Experts submitted pursuant to resolution 2569 (2021),” U.N. Security Council, September 8, 2021, https://undocs.org/S/2021/777.
[13] “USINDOPACOM Statement on Reports of DPRK Missile Launches,” Indo-Pacific Command, September 12, 2021, https://reurl.cc/r1rer4.
[14]〈王毅國務委員兼外長接待周邊五國外長訪華後接受媒體採訪〉,新華網,2021年4月5日,http://www.xinhuanet.com/2021-04/05/c_1127294057.htm。
[15]朴正燁,〈尹錫悅28.0%,李在明27.6%...尹錫悅時隔三周重回榜首〉,朝鮮日報中文網,2021年10月8日,https://reurl.cc/95466V;〈民調:韓下屆總統人選民望李在明穩居首位〉,韓聯社,2021年10月7日,https://reurl.cc/Yje6Lo;〈民調:韓總統人選民望李在明28.3%尹錫悅28%〉,韓聯社,2021年10月4日,https://reurl.cc/q1L89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