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印發《關於加強網絡文明建設的意見》之意涵
2021.10.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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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1年9月14日《人民網》報導，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加強網絡文明建設的意見》，這是繼「十四五」規劃提出加強網路文明建設以來的首份綱要文件，其內容含括總體要求、加強網路空間思想引領、加強網路空間文化培育、加強網路空間道德建設、加強網路空間行為規範、加強網路空間生態治理、加強網路空間文明創建、組織實施等八個部分。[1]
近來中共從整頓網路金融制度，接著嚴查手握大數據的網路科技企業，到監管補教業及網路遊戲產業，造成中國企業營運危機、股市崩跌，引起社會議論及人民疑慮。中國部分激進意見認為，網路經濟已經從提高生產力及生產效率的先進工具，變成了阻礙中國持續發展的壟斷平台，因此招致北京當局全面的政策打壓跟輿論批判，甚至可能會在反壟斷、三胎、共同富裕等政策的推進過程中成為祭品。[2] 當此，為有助於了解中共鋪陳加強網路文明建設背後之動機，本文針對其意見內容相關意涵進行探討。
貳、安全意涵
一、北京政府以政令合理化網路監控作為
隨著中國網路普及率提升至7成，網民人數近10億人，[3] 以及中國網路科技業市值達16.8兆人民幣，創歷史新高，[4] 在在顯示網際網路的人流及金流對中國社會運作影響力大增，也引起中共當局注意，因此自2020年11月起將馬雲阿里巴巴集團旗下的螞蟻金服拿來祭旗，陸續針對網路金融、電商、補教、遊戲、支付等龍頭公司，進行一連串的調查及整改（如文後附表），名義上雖以反壟斷及網路安全為由進行企業整頓，實則加強壓制資本主義勢力，以確保中共完全掌控經濟命脈，此舉卻引發中概股重挫、企業自危及輿論譁然。
國內外各界一直對中國網路治理有著諸多議論及揣測，特別是今（2021）年以來整頓網路平台的措施，北京當局為合理化其網路監管的手段發布《意見》，主要訴諸國內企業及人民，只要是危及黨領導權威的網路事項，經濟影響再大政府都得插手管，並要求各地區各部門結合實際貫徹執行。
依據以上論述，此版《意見》聚焦網路治理的概念，推動共治共享、依法治理、專案整治等要求，持續深化「清朗」、「淨網」行動。也提出網路行為規範，特別提到了青少年、網路平台、行業組織三個群體，強調青少年網路使用、網路平台責任及物聯網企業社會責任，中共欲藉此繼續進行網路整治作業。
二、中共箝制網路新勢力、新思想
文化大革命之後，中國經濟的快速成長以及日漸擴大與外界接觸，為中國人民提供了新的生活型態，思想也逐漸開放，社會經濟與自由度大增；然2020年12月，習近平在中央政治局會議一句「強化反壟斷和防止資本無序擴張」，吹起了中國改革開放40年來，針對金融科技業最全面、最嚴格的監管風暴。[5] 過去網路平台發展一直是中國的驕傲，阿里巴巴、騰訊、百度等網路科技巨頭，其靈活的商業模式，更是全球電商爭相模仿的對象，為何現在風向變了？說穿了反企業壟斷只是個幌子，中共主要是為了鞏固黨在國家權力上的獨斷，而這些科技平台擁有太多用戶、數據、資本和權力，已經成為大到不能倒的公司，也大到對中國政治與社會治理構成新的挑戰，所以政府出重手強力監管，並逐步收編國有，藉以消滅自網路而起的新興威脅，重申中國式社會主義的領導地位。
今年7月慶祝建黨100週年以後，北京當局陸續針對補教業、影視節目以及青少年網路遊戲下達一連串限制令，其中包括：玩網路遊戲的時間、參加課後補習的時段、媒體上能看到的藝人類型等。[6] 中共更進一步侵入民眾私領域的種種管制，反映了中國當局的憂慮：害怕資產階級自由化思想在網路中散播，會讓人民產生獨立思考及自我人格；擔心網路無限想像空間及言論自由，會讓年輕一代脫離黨的意識形態控制。
據上，《意見》除了指出要以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來主導網路意識形態、進行思想控制外，另強調有效落實網路平台主體責任和行業自律，並深化網路空間法治化及提升網路違法犯罪打擊能力，賡續打壓不聽話的企業或團體。
參、趨勢研判
一、中共網路治理執行面將持續緊縮嚴控
繼9月14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加強網絡文明建設的意見》後，9月15日國家互聯網信息辦公室發布《關於進一步壓實網站平台信息內容主體責任的意見》，[7] 內容圍繞「強化網路平台責任」相關要求，制定了10個具體執行項目，這也是中共「營造風清氣正的網路空間」任務提出以來，首次針對單一類型主體制定了有關的施行細則。
另2021年9月1日施行的《數據安全法》及2021年11月1日即將施行的《個人信息保護法》，未來將成為監管中國網路的兩大法規。[8] 前者對數據的蒐集、使用、處理和傳輸等過程都有規定，並規範企業若在中國境內蒐集的數據，不得隨意對境外提供；後者禁止過度蒐集、濫用臉部辨識系統，要求處理個人資訊應有明確、合理的目的，並強化相關部門的監管職責，從嚴懲治違法行為。
兩意見加上兩法的推動，應是呼應8月北戴河會議後習近平的政經主張，[9] 強調政府監管及法治建設，中國境內人民及企業都必須在官方的治理架構下進行網路及經濟活動，誰都無法例外，因為中國視網路為高度管制空間，誰都不能在網路世界跟中共當局叫囂。
二、中國政府網路監控層面將更為細緻
9月21日美國人權活動組織自由之家（Freedom House）公布年度網路自由（Freedom on the Net）排名報告，中國連續第七年被評為網路自由度最差的國家。
中共對網路科技公司的一連串整頓行動驗證了低度網路自由這一趨勢。當中國政府嚴厲打壓國內科技巨頭，稱這些公司壟斷市場、保護用戶數據失責之時，卻進一步將權力集中在自己獨裁政權手中，濫用公眾數據及個人資料，使得網路監管機構可對網路中的異議言論、事件報導、通訊內容進行限制及審查。而原來以網路數據及個資為目標之監控範圍，因兩份意見的公布，不只是科技產業，各階層及各領域可能朝向網路分類分級監控，各地區分層負責擴大政府控管範圍，網路監控層面將更為細緻。
附表、中國近期加強監管網路平台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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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
對象 |
措施 |
影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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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1 |
螞蟻集團 |
中國人行、銀保監會、證監會和外匯局等金融管理部門提出網路平台金融監管重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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螞蟻集團香港上市計畫喊停；中國政府對馬雲開槍，整頓阿里巴巴起到「殺雞儆猴」的警示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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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12 |
阿里巴巴、騰訊、百度、天貓 |
中國市場監管總局以違反中國「反壟斷法」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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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里巴巴遭重罰182.28億元、騰訊、百度、天貓也遭開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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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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拼多多、橙心優選、十薈團、美團等電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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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市場監管總局以平台使用不合理的低價搶奪市佔率進行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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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商遭罰150萬元人民幣；電商巨頭拼多多的創始人突然宣佈辭任董事長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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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4 |
字節跳動、騰訊、愛奇藝、百度、美團、京東等34家網路平台 |
中國市場監管總局連同中央網信辦、稅務總局，召開「互聯網平台企業行政指導會」，要求34家平台於一個月內進行全面檢查、逐項整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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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中國當局支持的網投中文（北京）科技入股字節跳動，還允許中國政府任命一名董事。 2. 充分發揮阿里案警示作用。 3. 個人數據被視為「國家資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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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7 |
滴滴出行、運滿滿、貨車幫、BOSS直聘 |
中國網信辦引用 |
1. 中國勒令滴滴出行APP下架，中共國安部門等7部會更直接進駐滴滴，美國股價下跌25%。 2. 打擊想在美國上市的中國企業，避免對政府構成威脅的壟斷勢力出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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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8 |
補教業及網路遊戲產業 |
稱網路遊戲為精神鴉片，中共國家新聞出版署宣告收緊網路遊戲使用規範，限制未成年人遊戲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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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共運用「雙減政策」，間接阻斷人民接觸到不容於官方的思想或知識，強化對意識形態的掌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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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 |
支付寶、微信等電子支付平台 |
設立單獨處理網路貸放款業務的APP應用程式，並將用戶數據納入監管部門的管轄。 |
1. 加強中國2大電子支付平台金流控制。 2. 量個人數據將被中共掌控及分析。 |
資料來源：洪嘉齡彙整自公開新聞資料。
[1]〈中共中央辦公廳 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加強網絡文明建設的意見》〉，《人民網》，2021年9月14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BIG5/n1/2021/0914/c1001-32226940.html。
[2]〈網際網路整治大勢：談發展之前，請先談價值觀〉，《Haowai.Today》，2021年10月02日，https://www.haowai.today/news/8898271.html。
[3]〈中國網民規模近10億 網路普及率7成〉，《中央通訊社》，2021年2月3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102030195.aspx。
[4]〈第47次中國互聯網絡發展狀況統計報告〉，中國互聯網絡信息中心，2021年2月，http://cnnic.cn/hlwfzyj/hlwxzbg/hlwtjbg/202102/P020210203334633480104.pdf。
[5]〈焦點：中共政治局會議首提反壟斷“敲打”金融科技巨頭重塑監管權威〉，《路透北京》，2020年12月11日，https://www.reuters.com/article/china-cpccc-meeting-fintech-regs-1211-idCNKBS28M02Z。
[6]〈政府什麼都要管 中國人民正經歷現代時空下的二次文革〉，《中央廣播電台》，2021年9月14日，https://www.rti.org.tw/news/view/id/2111325。
[7]〈關於進一步壓實網站平台信息內容主體責任的意見〉，中國互聯網信息辦公室，2021年9月15日，http://www.cac.gov.cn/2021-09/15/c_1633296789845827.htm；〈連續兩《意見》出台，網絡亂象再迎強監管，平台將有9項責任〉，《南方都市報》，2021年9月16日，https://m.mp.oeeee.com/a/BAAFRD000020210916604067.html。
[8]〈中國祭出2大最嚴格法律，網路監管風氣形成〉，《科技新報》，2021年8月20日，https://technews.tw/2021/08/20/china-passes-data-privacy-law/。
[9]陳一新，〈北戴河會議決定中國命運〉，《YAHOO論壇》，2021年9月10日，https://tw.news.yahoo.com/【-yahoo論壇／陳一新】北戴河會議決定中國命運-23003535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