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加速核武器部署之研析
2022.0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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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1年11月,美國國防部發佈《2021年中國軍力報告》白皮書,美國軍方在這份報告中對中國軍事現代化的目標和武器載台的發展,做了詳盡分析與前瞻預測。如往常版本般,其顯示的中國軍備數量與質量均穩定地增長。然而,此份報告大幅修正中國可能擁有核彈頭的數量,由前版至少400枚,提高到2027年擁有700枚,2030年將達到1,000枚,此數量經媒體揭露後立即引發國際社會嚴重關切。[1]2002年1月,中國在與其他四個擁核大國簽署「防止核戰爭聯合聲明」後,中國外交部軍控司司長傅聰在記者會上仍表示,「中國將繼續對其核武器進行現代化,以解決安全性與可靠性的問題……我們的核能力保持在國家安全所需的最低水平」。[2]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核彈頭多樣化部署將提升其戰略嚇阻力度
在《2021年中國軍力報告》白皮書中,美國大幅修正了中國未來可能擁有的核彈頭數量。然而,相較前版白皮書,美方認為中國未來五年內能威脅其本土的陸基核彈頭數量,仍維持先前預估的200枚左右。[3]這項數據彰顯了一個長期性趨勢,由於陸基洲際彈道飛彈的發射井固定不動,容易遭到敵方標定而具較高的毀損性(vulnerability),因此中國未來不會部署太多的陸基核彈頭,其數量大增的核彈頭應以潛射或機動部署為主,這符合美軍對其核彈頭部署朝「多樣化」方向發展的預測。當中國將多數核彈頭部署在潛艦與直立式發射運輸車(transporter erector launcher, TEL)時,兩者具高機動性可減少為敵標定與攻擊的機會,從而降低敵方發起第一擊的誘因。此外,潛射彈道飛彈構成的海基式嚇阻,將提升「第二擊」的可信度,大幅強化中國火箭軍的戰略嚇阻力度,亦可改善其現有的不利核子態勢。
二、中國發展低當量核彈頭不代表其在核武運用上取得更大彈性
在《2021年中國軍力報告》中,美軍引述了中國戰略學者的看法,渠等認為低當量核彈頭可增加中國火箭軍的嚇阻價值。再者,中國近來憂慮美國運用低當量核彈頭對其入侵台灣的艦隊施予打擊,其官媒亦要求軍方對此發展應建立適當的回應能力。由於東風26型飛彈具執行精準打擊能力,美軍研判近期內低當量核彈頭最可能部署在此型飛彈上。[4]低當量核彈頭可以降低連帶損傷,美國與蘇聯在冷戰時期各自開發了多種低當量核彈頭,例如核子地雷、核子魚雷與核子深水炸彈等,這些核彈頭可在戰役或戰術層級對敵方特定目標施以毀滅性打擊。即令如此,低當量核彈頭的運用仍被視為跨越核子門檻(nuclear threshold)的舉措,這將使擁核國間的戰略平衡瓦解,導致核武運用的「垂直升高」並可能引發全面核戰。因此,中國即使部署了低當量核彈頭,並放棄「不首先使用」核武的政策,不表示其在核武運用上將獲得勝於往昔的更大彈性。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增加核武庫存長期趨勢不會改變
2015年12月,中共總書記習近平在火箭軍成軍授旗典禮時指示:「火箭軍全體官兵……,按照核常兼備、全域懾戰的戰略要求,增加可信可靠的核威懾和核反擊能力,加強中遠程精確打擊力量建設,增強戰略制衡能力」。[5]這項說法表明中國火箭軍的作戰任務將由戰略嚇阻進一步地擴充,全域懾戰需要部署不同類型核彈頭用以執行不同面向任務。當前中國積極增加核子投射載台,並持續進行多目標重返大氣層載具(multiple independently targetable re-entry vehicle, MIRV)的部署。此載具可在一枚彈道飛彈上部署多個核彈頭,這可能是中國未來核彈頭數量指數性增長的主要原因。再者,中國軍方持續地進行核彈頭小型化技術的開發,若在此領域獲得突破性進展,一枚彈道飛彈可部署的核彈頭數量將大幅增加。因此,美軍推估中國2030年時核彈頭數量達1,000枚的說法,絕非言過其實。
二、裁減戰略武器協商將成為中美另一個角力戰場
隨著中國核彈頭與核武投射載具數量日增,其三位一體的核打擊力逐漸臻於完備。這種發展已對美國的亞太駐軍及其本土構成了潛在威脅,因此美國不斷呼籲中國加入戰略武器裁減談判。相對地,中國認為其核彈頭數量遠不及美俄,除非美國願意將核武庫存裁減至中國的水平,否則無意加入美俄間的戰略武器裁減磋商。由於中國亟欲藉由部署更多的核彈頭,拉近與美國間的核武差距並使雙方間的戰略平衡更形鞏固,故其短期甚難與美方就裁減戰略武器進行磋商。2021年11月,中美兩國領袖進行視訊會議時,同意對限武協商的可能性進行研究。[6]然而,由於雙方存有不同戰略考量而無法取得共識,裁減戰略武器可能成為中美雙方未來角力的另一個戰場。隨著中國核武實力不斷提升,美國為確保中美核武競爭係在安全與可控的情況下進行,必將持續呼籲甚至施壓中國參與新一輪的核武軍備管制談判。
[1]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0(Washington, D.C.: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020), p.85; and 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1(Washington, D.C.: 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2020), p.90.
[2]〈才發防核戰聲明,北京稱繼續核武現代化〉,《yahoo新聞》,2022年1月4日,https://tw.news.yahoo.com/%E4%BA%94%E5%A4%A7%E5%9C%8B%E7%99%BC%E8%A1%A8%E8%81%B2%E6%98%8E-%E6%A0%B8%E6%88%B0%E7%88%AD%E6%89%93%E4%B8%8D%E8%B4%8F-%E4%B9%9F%E4%B8%8D%E8%83%BD%E6%89%93-153400385.html。
[3]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0, p.55; and 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1, p.60.
[4]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1, p.93.
[5]〈習近平向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火箭軍戰略支援部隊授予軍旗並致訓詞〉,《中國共產黨新聞》,2016年1月2日,http://cpc.people.com.cn/BIG5/n1/2016/0102/c64094-28003839.html。
[6]〈美國盼盡快與中國談武器管制但未定時間表〉,《經濟日報》,2021年12月17日,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10511/596904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