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調查「華為」在美設備報告及意涵
2022.08.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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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2022年7月25日公布獨家報導，美國聯邦調查局（FBI）經多年反情報調查，發現從歐巴馬政府時期，中國電信設備巨擘「華為」安裝在美國中西部地區的手機基地台上設備，經過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CC）確定，除了能擾亂五角大樓的通信，甚至能攔截監督核武戰略司令部（USSTRATCOM）通訊。美國官方後續反制行動包括禁用「華為」部分設備、關閉位於休斯頓的中國領事館，並終止中國原定贈送在華盛頓特區興建造價1億元的古典中式花園（其中該計畫最受質疑的是中國意圖建造一座70英尺高的白塔，僅距離美國國會大廈兩英里，據悉其戰略高點可用來蒐集情報信號）。[1]
貳、安全意涵
一、剷除中國電信產業在美業務勢在必行
CNN報導指出，連結美國極機密軍事設施和核導彈發射井的25號州際公路沿線及通往內布拉斯加州的幹道上，有許多小型農村電信供應商裝設「華為」製造的路由器和其他設備。2011年該區域供應商Viaero即與「華為」簽署在美國西部的5個州安裝近 1,000 座基地台合約，這些基地台接續在2014年裝上天氣監視器，原本用於提供龍捲風預警和24小時天氣實況轉播，然被發現中國可控制轉向這些基地台以捕捉美國軍事裝備和人員動向，讓北京追蹤一系列嚴密護衛軍事設施活動模式。
揆諸「華為」拓展全球市場版圖時，偏愛選擇深入目標國人口稀少、競爭較少的農村市場，隨其在本土紮根茁壯後，便轉向開拓該國重點城市，實現「農村包圍城市」策略。近年所有為西方國際大廠所忽略或因地緣政治而不便前往之地，處處可見「華為」插旗。然事出反常必有因，鑑於「華為」積極向美國小型農村電信供應商出售幾乎無利可圖的廉價設備，且這些設備「恰好」都被放置在美國中西部軍事基地附近基地台，引起美國安單位起疑。目前拜登政府上台後已加大對該事調查，顯示美國正盡最大努力，將「獲取、儲存、擾亂以及∕或者誤導美國通訊」及「對美國進行間諜以及其他有害活動」的在美數家中國通訊企業連根拔起。[2]
二、台灣力促電信產業「資安防患未然」
行政院為避免公務及機敏資料被不當竊取，早在2018年立法院通過《資通安全管理法》，限制中資廠商或在台之中資廠商參與具敏感性、或有國安∕資安疑慮業務招標。2020年12月通函重申各公務機關使用資通訊產品（含軟體、硬體及服務）不得使用中國廠牌；[3] 同年召開「國家資通安全擴大會報」，再要求各機關盤點「委外廠商及外包廠商」使用中國製資通產品，以使用者則須在2021年底前汰換；至於合約尚未到期、無需報廢的產品則先停用。[4] 這均顯見政府為剔除電信資安產業中所有中國因素而未雨綢繆，與加入美國倡議「乾淨網路」（Clean Network）計畫名單的決心。
2022年8月初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Nancy Pelosi）訪台後，我國遭到不只共軍包圍的實彈軍事演習，針對政府和關鍵基礎設施網路攻擊也持續不斷。其中最引人關注的，是在車站與超商的廣告看板遭駭，被換上反美內容。經調查後發現，上述被駭情況皆因廣告看板使用中國製軟體，且台鐵與統一超商將廣告聯播系統「外包」或「租賃」給未介接公務網路、中小企業規模的外部廠商。[5] 觀諸此次對岸駭客選擇攻擊資安資源與人力維護均較為缺乏的外部供應商，且釋出解析度粗糙拙劣之威脅性圖像，可窺其為恫嚇台灣民眾迅速取得「資訊戰戰果」，欺軟怕硬、交差了事的心態不言而喻。
參、趨勢研判
一、拆除中製設備將在歐美出現骨牌效應
回顧2020年美國聯邦通信委員會（Federal Communications Commission，FCC）通過《安全可信通訊網路法》（Secure and Trusted Communications Networks Act），要求電信商移除「華為」和「中興」等電信網路設備，並提供補貼以幫助購買美國或歐洲公司的同類設備。[6] 經美國近年努力揭露呼籲，國際逐漸重視「華為」產品帶來的國家安全風險，加以2022年2月烏俄戰爭以來，俄羅斯不時挾天然氣供應威脅歐洲，均刺激歐洲國家重新評估與獨裁國家合作風險。在「五眼聯盟」（Five Eyes）中，美國、澳洲、紐西蘭、英國均已對「華為」實施禁令，加拿大2022年5月亦宣布跟進盟友腳步，加入排除「華為」與「中興」通訊產品、服務之行列。[7]
2021年FCC原本估計更換中國設備成本約為20億美元，但通貨膨脹、供應鏈問題和美中之間貿易戰推高汰換成本，2022年7月最新拆除價格已推升至50億美元。[8] 據德國《商報》（Handelsblatt）7月25日報導，德國政府考慮以危害公共秩序和安全為由，依法下令電信業者換掉「華為」與「中興」等「不值得信任的」製造商的產品，即便使用中的設備也不例外。[9] 上述顯見徹底清除和銷毀中國製造設備雖代價不斐，然西方先進各國因擔心中國效法俄羅斯，將電信設備當成施壓敲詐工具，影響網路通信正常運作，已逐漸準備擬定相關法律與備案，避免受中國勒索脅迫。
二、中國找尋新興國家彌補歐美市場空隙
觀諸東南亞國家中，新加坡、越南等國已拒絕「華為」的5G網路建置，但「華為」與印尼簽署備忘錄，推動AI人工智慧和5G發展，並在泰國建立5G研究中心等。[10] 倫敦智庫「海外發展研究所」（Overseas Development Institute）2021年報告指出，「華為」和「中興」通訊占非洲和中東無線設備銷售額50%至60%。[11] 2022年4月「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發布《中國—中東歐國家數字經濟合作的現狀與前景》報告指出，「華為」在中東歐地區的通信設備製造和通信服務市場佔據優勢地位，並在波蘭、匈牙利等國建立研發中心，推進產學研合作。[12]
中國自2015年以來試圖在全球推廣「一帶一路」的科技版「數位絲綢之路」（Digital Silk Road），而現今歐美等已開發國家正重新評估與中國在數位基礎設施建設方面合作。惟「華為」因較瑞典愛立信（Ericsson）和芬蘭諾基亞（Nokia）等歐洲競爭對手設備便宜約三成，受到較為貧窮的開發中國家青睞。更重要的是諸如非洲、中東等國看上「華為」設備內建審查機制優勢，有利運用在監控與其他目的，符合專制政府鞏固權力的要求。歐美發出關於中共在安裝「華為」設備的國家進行間諜活動之疑慮，對於缺乏資訊安全敏感性、未認知數據安全重要性的國家，根本無關痛癢。預判中國為紓解歐美推出的「中國製造」法案禁令與制裁封殺，必然加速轉向與非洲和中東等國家合作，以解燃眉之急。
[1]“CNN Exclusive: FBI Investigation Determined Chinese-Made Huawei Equipment Could Disrupt US Nuclear Arsenal Communications,” CNN, July 25, 2022, https://reurl.cc/Qbep8O.
[2]同註1。
[3]〈資通安全網路月報（109年12月）〉，《行政院國家資通安全會報》，2021年1月15日，https://nicst.ey.gov.tw/Page/8770AD7511CB8DC9/bcf867e8-5774-4675-8849-4d3001eae9d4。
[4]同註2。
[5]〈「裴洛西滾出台灣」小七、台鐵廣告看版被駭，專家：LED從晶片到軟體都被中國掌控，我們能自主生產嗎〉，《財訊》，2022年8月11日，https://www.wealth.com.tw/articles/deb0fefe-bbf4-49d6-8653-6f2eeef60963。
[6]〈FCC擬強化規管具有國安風險的通訊供應鏈業者〉，《財團法人電信技術中心》，2021年11月2日，https://www.ttc.org.tw/News/more?id=3448e89c726340ed91049d2d77baea0a。
[7]〈加拿大終於跟進盟友！宣佈5G網路將禁用華為、中興通訊設備〉，《數位時代》，2022年5月20日，https://www.bnext.com.tw/article/69315/canada-ban-huawei。
[8]“U.S. Needs $3 Billion More to Remove Huawei, ZTE from U.S. Networks, Regulator Says,” Reuters, July 16, 2022, https://www.reuters.com/technology/us-needs-3-bln-more-remove-huawei-zte-us-networks-regulator-says-2022-07-15/.
[9]〈德國政府可能會禁止德國電信商與華為合作〉，《德國之聲中文網》，2022年7月25日，https://reurl.cc/zN6R56。
[10]〈華為歐美市場前景一片暗，轉而開拓非洲、東南亞等新興市場〉，《TechNews》，2021年8月19日，https://technews.tw/2021/08/19/huawei-focuses-on-emerging-markets/。
[11]〈驚！華為+中興通訊 攻佔6成非洲及中東無線通訊市場〉，《自由時報》，2021年6月6日，https://ec.ltn.com.tw/article/breakingnews/3560165。
[12]〈中國—中東歐國家數字經濟合作的現狀與前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2022年4月15日，https://www.ciis.org.cn/zdogjqqhbzx/yjcg/202204/P020220415311399318832.pdf。