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韓核戰略對半島周邊的影響
2022.12.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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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北韓《朝鮮中央通信》於12月16日公佈北韓自行研發的140噸推力（140 ton-force）的固體燃料發動機已於12月15日在「西海衛星發射場」（平安北道鐵山郡東倉里）實驗成功，北韓國務委員長金正恩也參觀視導全部過程，並宣稱該實驗對於「其他新型戰略武器開發」提供了良好的基礎，也實踐了2021年第八屆黨大會提出的「國防科學發展與武器體系開發5年計畫」所設定的目標。[1]
美國國務院發言人柯比（John Francis Kirby）於12月17日的記者會當中指責：「這是一個不負責任的危險行為，這會讓東北亞，甚至是全世界帶來不穩定影響」。對於朝美非核談判，他表示「我們希望金先生（Mr. Kim）可以無條件回到談判桌，並從中尋找出可行的朝鮮半島非核化方案」，對於韓美同盟發展，他表示「金正恩正在強化軍事能力，已威脅到朝鮮半島與同盟，乃至於美國國家安保，這也是美軍持續駐屯和訓練的原因」。[2]對此，北韓則是在12月18日，於「西海衛星發射場」發射2枚「準中程彈道飛彈」（MBRM），以高角度往東海（日本海）飛行500公里。[3]北韓於12月19日表示這是國家宇宙開發局所進行的「偵察衛星」最終開發實驗階段，[4]同時公佈發射過程中所拍攝的首爾「龍山區」和仁川「松島國際都市」衛星照片，並宣稱「軍事偵察衛星1號機」將會在2023年4月完成準備。[5]
貳、安全意涵
一、「5項任務」將成為北韓核戰略變化的關鍵
金正恩於2021年1月5~7日之間的朝鮮勞動黨第八屆黨大會針對「國防科學發展與武器體系開發5年計畫」提出了「5項任務」，[6]也就是研發極音速飛彈、彈道飛彈誘導技術、彈道飛彈固體燃料技術、建造核動力潛艦、開發偵察衛星等任務。[7]目前的主要機構是北韓「國防科學院（State Academy of Defense Sciences）」，[8]是北韓極其重要的國防科技研究單位。此次發射人造衛星的北韓「國家宇宙開發局（National Aerospace Development Administration）」，[9]負責研發北韓太空和人造衛星相關技術，曾與國防科學院共同進行多次火箭發射實驗和人造衛星的開發。[10]北韓現階段不斷進行偵察衛星發射實驗，目的可能是要強化洲際彈道飛彈精確打擊能力，特別是重新進入大氣層的階段，相當需要偵察衛星的輔助。但北韓這幾次的軍事挑釁行為，用意可能是在於政治目的，讓「南北對決局面」的氛圍持續下去，由於2023年剛好是北韓建政75周年，也是「祖國解放戰爭勝利紀念」70周年，[11]很有可能會以此來應對年初主要重大節日和黨內主要會議，有可能會舉行閱兵典禮。這也比較符合北韓宣稱軍事偵察衛星將在2023年4月完成準備的說法。
根據目前北韓公開資料，北韓於2021年1月所設定的5項任務，可能已經接近完成，除了目前的偵察衛星任務，目前還剩下「戰略核動力潛艦（SSBN）」仍未明朗，[12]而這也是北韓較少公開的部分。[13]金正恩曾在2021年宣稱「具有長距核彈射擊能力的核動力潛艦已設計完成……新的核動力潛（艦設計研究已到達最終階段」，[14]北韓目前也已成功試射潛射彈道飛彈，潛艦的建造可能已進入最後階段，並在近年之內下水艤裝，然而考慮到核潛艦反應爐的技術門檻，以及下水操作之後可能的技術問題，北韓核潛艦在短期之內未必會成為主要戰力。但是北韓核潛艦一旦開始下水，不管艤裝情況如何，這都將會嚴重威脅韓美日在半島周邊地區的安全，很有可能會打破現有的區域軍事平衡。
二、韓美日之間的「緊密協力關係」將更為具體化
今年北韓飛彈發射次數已經遠遠超過以往的記錄，這可能就像韓國方面所評估的，北韓正在積極朝向戰術核武的方向發展，目前雖然無法確切得知發展進度，但如果假設的最壞情況一旦成真，北韓成功發展出戰術核武，並配置在核應用部隊，這很可能會迫使韓國不得不發展戰略武器，目前韓國國內已有重新佈署美軍戰略武器，或自行開發核武的呼聲，[15]但此舉很有可能會產生骨牌效應，讓東北亞地區變成「核平衡」的結構，美國應會極力避免這樣的局面。
參、趨勢研判
一、北韓目前仍無任何談判協商的意志
截至目前為止（12月21日），金正恩在2022年共發射了8枚洲際彈道飛彈（ICBM）、2枚遠程彈道飛彈（IRBM）、53枚短程彈道飛彈（SRBM），[16]根據韓國國防研究院（Korea Institute for Defense Analyses, KIDA）於12月16日的研討會內容，北韓這段時間所消耗的費用可能在3.4至5.3億美金之間，目前可能保有88至89枚核武，未來2030年可能會增加到162至166枚。[17]「核報復」是北韓核戰略的主要方針，並搭配大量移動發射載具，維持高機動性和循環佈署能力，其最終目可能是用於「防禦」，也就是防止韓美聯軍的「先制打擊」，即在韓美聯軍癱瘓北韓發射系統之前，先行使用核武予以報復。當周邊區域發生戰端，美軍無暇顧及朝鮮半島，北韓也很有可能會使用戰術核武，攻擊韓國首都圈。或對美國本土實施核報復，削弱美國「核保護傘」在東北亞的影響力。[18]
二、韓日可能會避免領土紛爭影響到地區安保合作進程
日本政府於12月16日發表新修正的安保相關三大文書（《國家安保戰略》、《國家防衛戰略》及《防衛力整備計畫》），其中值得注意的是有關韓日關係與朝核問題的部分。日本認為強化防衛力量主要是因為中國軍備增強、台海周邊軍事活動頻繁、北韓核武與飛彈能力強化、俄羅斯入侵烏克蘭之後與中國之間的軍事合作等地緣環境因素所導致。預計在2027年為止，增加2倍防衛預算，擴大防衛機制，以面對中國和北韓未來可能的軍事威脅，2030年之前將佈署極音速飛彈，增強反擊能力。這對於東北亞安全影響至鉅，可能會加速演變成「韓美日 v.s. 朝俄中」的局勢。
有關朝核問題的部分，日本認為北韓不斷加強洲際彈道飛彈的發射技術，並提升鐵路、潛艦等發射載具技術、同時也正在研發戰術核武等技術，認為朝核問題比以前更具威脅。有關韓日關係方面，日本認為韓國是日本在地緣政治、安全保障最主要的鄰國，以及合作的對象。[19]雖然日本再次把獨島列入固有領土，引起韓國抗議，[20]但基於區域安全考量，如果雙方在相關議題保持高度自制，所造成的影響應相當有限。為了遏止北韓逐漸提升核戰略的層級，對周邊局勢造成影響，韓國與日本也將開始大幅提升飛彈防禦能力，以及區域軍事合作的對應能力，韓美聯合軍演也確定從2023年開始將會恢復甚至是超過5年前的規模。韓國與日本也將持續加強與美國之間的軍事合作，確保東亞地區不會發生任何一個可能的「地區衝突」，因此，2023年以朝鮮半島為中心的東北亞地區勢必將會形成一個「強對強的地區」。
[1]〈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의 지도밑에 국방과학원 전략적의의를 가지는 중대시험 진행〉，《조선의 오늘》，2022年12月16日，https://dprktoday.com/great/songun/1932。
[2]〈미국, 김정은을 '미스터김'으로 부르며 "대화 제안 수용하라"〉，《연합뉴스TV》，2022年12月17日，https://reurl.cc/339R98。
[3]〈국방부 일일 정례 브리핑〉，《대한민국 정책브리핑》，2022年12月19日，https://reurl.cc/x12x0L；〈北朝鮮のミサイル等関連情報〉，《防衛省》，2022年12月18日，https://reurl.cc/bGAqyo。
[4]根據朝鮮勞動黨副部長金與正為了反駁韓國輿論於12月20日發表的公開談話內容，第1枚火箭裝載的是提供地面管制追蹤信號的「送信機」，第2枚火箭裝載的是改造自商用攝影機的「試驗用攝影機」。原文參照：〈정찰위성개발시험에 대한 악담질을 배격/김여정 당중앙위원회 부부장 담화〉，《조선신보》，2022年12月20日，https://reurl.cc/VRlGVA。
[5]〈국가우주개발국 정찰위성개발을 위한 중요시험 진행〉，《조선신보》，2022年12月19日，https://reurl.cc/10pD5G。
[6]此為北韓的中譯名稱，原文為「5대과업（5大課業）」，原本是金正恩在黨大會所發表的報告內容，之後《勞動新聞》引用並延伸整理為國防發展論述，可作為觀察北韓核戰略發展的途徑之一。原文參照：〈우리 식 사회주의건설을 새 승리에로 인도하는 위대한 투쟁강령 조선로동당 제8차대회에서 하신 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의 보고에 대하여〉，《우리민족끼리》，2021年1月9日，https://reurl.cc/7jmmKN。
[7]〈[사설] 北의 ‘5대 전략무기’가 모두 실현되는 날〉，《조선일보》，2022年12月9日，https://reurl.cc/YdpGbx。
[8]北韓核武與飛彈技術研發單位，位於平壤市龍城區，成立於1964年，1970年改名為「第2自然研究學院」，2017年改回原名稱，現隸屬於朝鮮勞動黨中央委員會軍需工業部，轄下可能有數十個研究所，但仍無任何具體資訊，資金來源和對外交流皆以貿易公司名義進行，大多已被美國列入制裁名單。另外，北韓基礎科學研究單位是「國家科學院」，成立於1952年，對北韓近代科學研究發展和國防科技產業影響深遠。〈'북한판 ADD' 中법인대표·노동자 송출 관련기관 등 제재명단에〉，《연합뉴스》， 2022年10月14日， https://reurl.cc/dev3L2；〈핵무기 개발하는 북한 제2자연과학원의 실체〉，《월간조선》（2013年5月號），http://monthly.chosun.com/client/news/viw.asp?nNewsNumb=201305100011。
[9]成立於2013年，改編自2009年成立的「朝鮮宇宙空間技術委員會」，直屬於北韓內閣體系，目前是聯合國主要制裁對象之一。曾多次發射人造衛星（例如:光明星1~4號），致力於提升軍事衛星發展，並應用於飛彈系統。〈북한 '광명성 4호' 6주년… 위성발사가 우려되는 이유〉，《BBC 코리아》，2022年2月7日，https://reurl.cc/NG9ngx。
[10]〈국가우주개발국과 국방과학원 정찰위성개발을 위한 중요시험 진행〉，《조선의 오늘》，2022年2月28日，https://dprktoday.com/news/57185。
[11]此處指1953年7月27日《朝鮮停戰協定》簽署的日子，是北韓的國定假日。
[12]〈北 ‘5대 국방과업’ 마지막 단계 핵잠수함 개발 여부 촉각〉，《동아일보》，2022年12月20日，https://reurl.cc/KXRqzj。
[13]目前的公開資訊只有朝鮮中央電視台在2019年7月23日報導金正恩視察潛艦工廠的畫面，該次報導首次公開建造中的新型潛艦（新浦Ｃ級），可能參考了仍在服役的633型（羅密歐級）、629型（高爾夫級）或新浦級（8.24英雄艦）而設計的改良版，噸位可能超過3,000噸。〈북한 잠수함 공개: '궁극적인 핵무기 될 수 있다'〉，《BBC 코리아》，2019年7月23日，https://reurl.cc/X5ypbj。
[14]〈김정은 “새로운 핵잠수함 설계연구 끝나”〉，《한겨레》，2021年1月9日，https://reurl.cc/OEnzor。
[15]〈“한국인 71% 자체 핵무기 개발 지지…美핵무기 배치 56% 찬성”〉，《동아일보》，2022年2月23日，https://reurl.cc/VRl7vb；〈'한국의 독자적 핵무장 옵션: 가능성과 과제' 정성장〉，《서울평양뉴스》，2022年11月3日，https://reurl.cc/10qMAG；〈전술핵이 뭐길래… 한국의 핵 보유 가능성과 걸림돌은? 〉，《BBC 코리아》，2022年10月26日，https://reurl.cc/OEnz3g。
[16]〈북한: 올해 북한 미사일 활동 역대 최다… 내년에도 긴장 이어질까? 〉，《BBC 코리아》，2022年12月21日，https://www.bbc.com/korean/news-64049399
[17]〈"北, 토폴·둥펑식 고체ICBM 추구…올해 미사일비용 4천~7천억"〉，《연합뉴스》，2022年12月16日，https://reurl.cc/pZAojd。
[18]〈"北 핵무기 약 90발 보유… 2030년엔 160여발 이를 듯"〉，《뉴스1》，2022年12月18日，https://reurl.cc/28VNkm。
[19]〈国家安全保障戦略について〉，《防衛省》，2022年12月16日，頁9-14，https://reurl.cc/VRl7Zb。
[20]〈일본 국가안보전략（NSS）의 독도 기술에 대한 외교부 대변인 논평〉，《외교부》，2022年12月19，https://reurl.cc/DXEe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