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中國央視春晚政治宣傳之觀察
2019.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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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中央電視台春節聯歡晚會（春晚）為中國每年除夕夜播放，慶祝過年的大型綜藝節目，亦為全球收視人數最多的節目。過去幾年因為春晚的政治宣傳過於濃厚，而逐漸受到各界注目。2019年春晚以「奮進新時代、歡度幸福年」為主題，但其內容涉及政治宣傳比重過高，且受到包括西方及台灣新聞媒體的報導及評論。
貳、安全意涵
春晚自1983年開始於每年除夕夜播放，節目透過歌舞、歌曲、小品、魔術、相聲等表演而成。自1990年時任中共中央委員會總書記的江澤民與國務院總理李鵬「未經安排」突然現身春晚致詞以後，春晚內容逐漸轉型，政治化的傾向越來越強。[1]由於全家收看春晚是許多中國人過去30年以來的習慣，對於中共來說亦是對內宣傳的最佳平台，因此透過春晚進行置入性行銷的情況十分普遍。尤其春晚從選擇表演人員、節目內容、節目編排和流程，都需要經過央視總編室、編委會、中央廣播電視總台等的層層篩選，每年春晚亦都會有政治局委員以上官員於彩排時前去慰問春晚工作人員，[2]因此春晚內涵早就不脫「國家、祖國、中華、團結、犧牲奉獻、共產黨」等主調，使得春晚成為中共傳遞政治思想教育的平台之一。
一、 春晚政治宣傳比重不斷上升
近幾年春晚表演所呈現的意象常過於政治化，無論是直接使用「中國夢」、「一帶一路」等政治語言，或是間接以娛樂來包裝政治，例如2015年春晚歌曲《把心交給你》，便刻意搭配了習近平的下鄉畫面。而自2016年開始，春晚的政治宣傳比重更是明顯增加，具政治意涵的曲目大幅增加（如下圖），進而減損了娛樂效果。該年春晚主題為「你我中國夢，全面建小康」，節目穿插愛國、反腐、解放軍紀律嚴明等主題，都破壞了許多人觀賞春晚的雅興。
圖、2014-2019年春晚具政治意涵歌曲趨勢圖
說明：政治意涵歌曲包含紅軍歌曲或其他具政治意涵歌曲，例如歌詞中出現「中國」、「國家」、「祖國」、「中華」等表現國家涵義歌曲。
資料來源：洪子傑整理自公開資料。
二、 春晚著重聯結「家」「國」一體思想
2019年春晚在政治宣傳的爭議內容雖較前幾年少，但是核心內容仍是結合「國家」與「家庭」的一體性，並透過戲劇及歌舞表演的方式傳達家國之情，以緊密連結家庭、中國乃至於中國共產黨。春晚常結合社會大眾文化與思想教育，透過小品（詼諧短劇）呈現。近年多以讚揚和批評類小品為主，2019年則以批評為主，而純娛樂的小品自2016年後即不復見。[3]例如2019年春晚的批評類小品《演戲給你看》則傳達中共紀檢監察機關解決「少數」農村腐敗問題，後續中央紀委國家監委網站亦以該小品內容進行教育宣導。
此外，為了因應年輕人使用網路的習慣，從2011起，央視另開辦新節目「網路春晚」並結合科技元素吸引觀眾，然而近幾年內容有關政治宣傳的比重卻比除夕夜的央視春晚更高，政治宣傳的內容亦更加直白。對比2018年的「網路春晚」所強調的「厲害了我的國」並在節目中不斷傳達中國科技的進步與成就，2019年的「網路春晚」的主題則以「把愛帶回家」作為主軸，仍以結合「國家」與「家庭」的一體性為主。儘管2019年的內容仍強調其科技進步及成就，如宣傳「青島自動化碼頭」、「中國天眼」、「港珠澳大橋」，但是在包裝手法上比之前的「網路春晚」細膩。例如在展示其自動化碼頭的科技進步的同時，亦透過偶像團體在該碼頭前進行歌舞表演；在宣傳「中國海軍」時以海軍第30批護航編隊返回中國過年為主軸，透過官兵思念家庭的談話營造氣氛，傳達「祖國家庭的團圓和幸福」之意象。
參、趨勢研判
一、央視未來仍將致力於增加春晚之收視人數及平台
為因應近幾年春晚電視收視率的下降及其商業和政治上的考量，央視持續透過增加網路平台和獎金的方式刺激收視。在收視平台部分，2019年央視首度與各網路平台合作直播，包括騰訊、愛奇藝、新浪微博、優酷土豆、抖音等，直播範圍並首次包括台灣的YouTube。在獎金部分，央視於2015年起推出以吸引觀眾收看，並透過手機、網路互動的方式發送紅包；2019年央視則和百度合作，總獎金為歷史新高的9億元人民幣。本次春晚收視率雖然與過去幾年相當，約為30%左右，但央視宣稱全球總收視人數超過11億7300萬，亦高於2018年，並在官方禁止對春晚的惡評之下，網路好評達96.98%。[4]另外本次春晚透過中國國內239家電視台同步轉播，並在全球218個外國媒體在162個國家和地區播出，亦比2018年多。在習近平推動媒體融合發展下，對於平台、管道深度融合將持續。因此春晚作為中共一年一度的重要宣傳平台，未來中共仍將致力於增加收看春晚的人數及全球收視平台。
二、台灣演藝人員進行具政治意涵表演的次數將增加
1984年春晚首度有台灣演藝人員參演，1988年後更是每年都有台灣藝人參演。但早年參加春晚的台灣藝人多以演唱流行歌曲為主，其他項目為輔，且內容少涉及家國一體主軸。即使有體現家國一體性之歌曲，亦以台灣音樂人創作之歌曲為主，例如歌曲《龍的傳人》。[5]台灣藝人表演具政治意涵的節目次數不多（如附表）。但由於台灣和中國大陸的綜藝娛樂產業的實力已經反轉，在春晚是能夠增加知名度的重要平台下，未來將可能會有越來越多的台灣藝人需要被迫演繹其他具政治意涵之表演。
三、中共將持續透過節目進行政治宣傳
近期中共對影視戲劇及綜藝節目的審查及檢討日趨嚴格，對其內容進行多項檢討，包括禁播宮廷劇以及中央巡視組於2018年7月批評湖南衛視過於綜藝化等。在這樣的審查下，相關電視台亦增加新聞類、公益類節目的比重，並在黃金時段播出，例如《奮鬥新時代》、《我的青春在絲路》、《為了人民》等展現中國意象的節目。此外，在節目宣傳手法上，則是不斷透過綜藝節目包裝其政治思想，進行政治宣傳，從2016年開始的「中國正在說」、2017年的「社會主義有點潮」、2018年的「新時代學習大會」、「平『語』近人」以及這幾年的春晚和「網路春晚」皆為如此，以達成習近平所要求推動媒體融合發展下對內容深度融合的要求。評估未來中共仍將透過節目及戲劇的包裝，推出更多富含政治色彩的影視產品。
附表、2014-2019年台灣藝人參與春晚人數及所涉政治意涵之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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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份 |
參與春晚演出台灣人數 |
台灣人涉及政治意涵之表演 |
備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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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 |
3人 |
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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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 |
1人 |
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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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年 |
2人 |
台灣和中國歌手合唱1995年由台灣滾石唱片發行的歌曲《相親相愛》，惟副歌歌詞為「我們是一家人」，藉由表演隱含兩岸一家人意象，而被質疑有「吃豆腐」之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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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 |
1人 |
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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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 |
10人 |
春晚小品《回家》，內容體現兩岸皆屬一家人，並言語上有歧視台灣人之嫌而在台灣受到批評。惟該小品亦為當晚收視最高的節目，約32%。 |
〈看了春晚《回家》後 更不願當中國人！〉，《蘋果日報》，2018年2月20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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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 |
7人 |
《BBC中文網》指出春晚歌舞《媽，我回來啦》刻意由台灣、香港和海外的華人演唱，意圖傳達回國是一個「夢想」的意象，彷彿呼應習近平所號召的中國夢。而歌詞裡的「媽」彷彿是對中國的隱喻。 |
〈中國央視2019豬年春晚傳遞出的五大資訊〉，《BBC中文網》，2019年2月6日。 |
資料來源：洪子傑整理自公開資料。
[1] 〈揭密領導人的春晚故事〉，《人民網》，2015年2月13日，http://history.people.com.cn/n/2015/0213/c393908-26562071.html。
[2] 春晚慰問官員以中央書記處書記、中宣部部長為主，偶而會有業管的政治局常委看望慰問。例如2018及2019年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中宣部部長黃坤明到中央廣播電視總台進行慰問，2017年則由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中央書記處書記劉雲山慰問，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員劉延東及劉奇葆陪同。另，主管意識形態工作的政治局常委李長春2010年時亦曾看望慰問春晚工作人員，當時由中宣部部長劉雲山和政治局委員劉延東陪同。
[3] 〈看遍春晚10年57部小品 批評類小品數量今年創新高〉，《新浪娛樂》，2019年2月10日，http://ent.sina.com.cn/tv/zy/2019-02-10/doc-ihrfqzka4592846.shtml。
[4] 〈2019春晚創收視傳播新紀錄 整體美譽度達96.98%〉，《人民網》，2019年2月6日，http://media.people.com.cn/n1/2019/0206/c40606-30614666.html。
[5] 在台灣出生長大的華裔美籍歌手費翔亦曾於1987年至春晚參與演出。此外，習近平亦曾向川普說明中國人為「龍的傳人」。〈「獨家V觀」習近平主席這樣诠釋龍的傳人〉，《CCTV中文國際頻道》，2017年11月9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pW83h_kc2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