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禁止線上賭博與中柬關係
2019.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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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媒體報導，自8月18日柬埔寨總理洪森（Hun Sen）宣布禁止境內線上賭博之後，僅僅8月18日至9月7日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造成將近14萬中國人自柬埔寨離境。洪森的賭博禁令導致中國人出境者多於入境者，翻轉了過去柬埔寨中國旅客入境較多的長期現象。雖然賭博禁令禁止發放新的網路博弈許可，但實際管制的法規尚未制定，因此柬埔寨如何實施管制仍有變數。中國2019年持續針對柬埔寨與菲律賓，要求兩國能夠禁止境內的線上賭博。此次洪森頒布賭博禁令，是否與中國對柬埔寨的大量投資與貸款相關，也受外界關注。 [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為保護國內經濟指導柬埔寨政策
此次洪森頒布賭博禁令主要是迎合中國政府的要求。賭博在中國受到禁止，而柬埔寨2017年以來蓬勃發展的賭博產業，許多是專為中國人所設，對此中國政府希望柬埔寨能夠進行管制，共同打擊賭博犯罪。例如中國駐柬埔寨大使熊波就在2018年公開表示中國政府反對本國公民在柬埔寨經營賭場，尤其是專門以中國人為客源的賭場。中國與柬埔寨也將2019設定為執法合作年，其中一項重點即是要依法嚴厲打擊網路賭博。目前中國面對國內經濟下行以及美中貿易與科技競爭的壓力，中國更強烈要求柬埔寨禁止線上賭博，一方面目標是要管制外匯，或是在柬埔寨賭場進行洗錢，影響中國國內經濟；另一方面也是將遊客拉回中國，以推動內需，發展國內消費市場與活絡商業活動，用以刺激經濟成長。 [2]
二、中國希望改善形象修補柬埔寨人民對中國觀感
柬埔寨管制賭博與中柬合作推動「一帶一路」戰略相關。自2010年中柬兩國建立全面戰略夥伴關係後，加上2013年以後又是中國「一帶一路」的發展重點，中國投資大舉進入柬埔寨，柬國並在港口城市西哈努克市（Sihanoukville）設立免稅的經濟區。大筆中資在此設立工廠，同時也興建了數十座專為服務中國人的賭場、飯店等。大批中國賭客導致當地治安敗壞，造成許多柬埔寨民眾對中國人產生不滿。中資帶來的經濟利益大多給了當地把持土地的士紳，一般人民並未獲益，因此人民的反中情緒逐漸升高。中國要求洪森針對中國人設立的博弈場所禁止營業，也希望減少柬埔寨當地對於中國的負面觀感。
三、柬埔寨配合中國要求但菲律賓未迎合中國要求
柬埔寨與菲律賓境內都有大量為中國人成立之博弈場所。中國政府分別對柬埔寨與菲律賓提出要求，希望兩國能夠禁止境內的線上賭場，甚至據報導稱，2019年8月29日杜特蒂（Rodrigo Duterte）與習近平在北京會晤時，習當面提出希望菲律賓禁止線上賭博。菲律賓總統杜特蒂在9月4日時，明確表示這些賭場創造大量工作機會，因此不會採取行動禁止。[3] 從兩國對中國不同反應明顯可見柬埔寨面對中國的弱勢，也說明了柬埔寨對中國過度依賴，導致中國對其內政有更大發言權。
參、趨勢研判
一、柬埔寨政治經濟逐漸受中國宰制
此次柬埔寨的賭博禁令係迎合中國要求，顯示了中國有一定程度的能力干涉柬埔寨政治。中國近年來在柬埔寨的建設，都有重要的安全與經濟意涵，除了上述中國已有大舉投資的西哈努克市作為中國貿易的重要據點，在其東邊的貢不（Kampot），柬埔寨也正與中國鐵建航港局集團有限公司共同建設國際深水港，港口鄰近正開工的中國輕工業經濟特區。除此之外，與西哈努克市相望的七星海，已早在2008年由中國的優聯集團設立「柬中綜合投資開發試驗區」進行開發。此開發區除了在2015年納入「一帶一路」計畫中，2018年優聯集團開始於此處興建一個大型國際機場，引發美國擔憂中國會將此機場用於軍事目的。[4] 2018年中美貿易戰開打後，中國對柬埔寨出口上升， 2019年上半年，中國出口至柬埔寨貨物就提高了30.7%，金額達37.7億美元，另一方面，2019年第一季度柬埔寨對美出口金額達8.2億美元，同比增長了22.4%，也讓外界懷疑柬埔寨會成為中國企業避稅中繼站。[5] 隨著柬埔寨與中國的合作越多，以及柬埔寨對中依賴加深，柬埔寨的政治經濟也將逐漸受中國政府宰制，作為中國在東南亞安全與經濟的戰略據點。
二、中國在柬埔寨的投資無法讓當地平民受惠
近年來中國在柬埔寨大舉投資，諸多中國國有企業的開發項目都被列入「一帶一路」重點項目。然而大筆資金與援助對於提高柬埔寨一般平民的生活相當有限，無法雨露均霑。中國企業的投資與建設，在施工與營運上大多採用中國人，使得中國人數占了西哈努克市全市的20%人口以上。而當地人從事的工作則勞動條件惡劣，缺乏保障，再加上大舉興建的賭場迎來許多中國遊客，讓中國人在地風評相當差。例如在2019年6月22日，在西哈努克市一棟正在施工中的中資大樓倒塌，導致28名當地工人死亡，嚴重工安意外不僅使5名中國人遭起訴，也讓總理洪森祭出大筆慰問金以安撫憤怒的民眾。簡言之，中柬合作儘管帶來了許多資金，但當地社會仍難實質受惠。
[1] “Gambling ban driving Chinese nationals away,” Khmer Times, September 10, 2019, https://tinyurl.com/yyg54vcx; “Cambodia considers reversing online gaming ban, irking China,” Nikkei Asian Review, September 13, 2019, https://tinyurl.com/y5ns7kzx;〈柬埔寨緊縮線上博弈業 訪柬中國客逐漸減少〉，《中央社》，2019年9月18日，https://tinyurl.com/y48jtyqe。
[2] 此次柬埔寨禁止線上賭博後加大影響中國在柬的遊客數量。另根據報導，因經濟下行與美中貿易戰，中國赴東南亞各國旅遊的遊客顯著減少（例外者為馬來西亞，2019年上半年馬來西亞的中國遊客多了6.2%，達到155萬人次），見〈經濟放緩加貿易戰 中國到東南亞遊客減少〉，《聯合早報中文網》，2019年9月8日，http://www.uzbcn.com/cngov/2019-09/0861723.html。
[3] “Duterte rejects China's call for Philippines to ban online gambling,” Reuters, September 4, 2019, https://tinyurl.com/y4y3wyl7.
[4]莉雅，〈龍之所及: 中國公司在柬埔寨建機場引起警覺〉，《美國之音》，2019年9月14日，https://tinyurl.com/yyvsv8yy。
[5] Kristin Huang, “Are Chinese companies using Cambodia to evade US tariffs?”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September 14, 2019, https://tinyurl.com/y2reg5qb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