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行軍蟲災害對中國「脫貧攻堅」之影響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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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根據2020年3月5日《中國政府網》報導,中國農業農村部種植業管理司司長潘文博在中國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記者會上,表示草地貪夜蛾(即秋行軍蟲,以下同)適合在中國西南、華南地區生長,且已「落地生根」成為一種「北遷南回、週年循環」的遷徙性害蟲。他亦表示2020年秋行軍蟲的蟲源基數大,北遷時間會提前,導致防控情勢更加嚴峻。同時,根據3月9日《世界農化網》報導,就針對中國南方省分的近期監測調查結果來看,雲南、廣東、海南、廣西、福建、四川、貴州、江西等8個省(區)已發現成蟲蹤跡,雲南邊境站點亦發生蟲量突然增加的情形。[1] 由於2020年為中國全面建成小康社會實現之年、打贏脫貧攻堅戰收官之年,又糧食穩定生產關乎能否實現「兩不愁」(不愁吃、不愁穿)這一「脫貧攻堅」重要目標,本文針對秋行軍蟲對於中國「脫貧攻堅」所帶來的相關影響進行說明。
貳、安全意涵
秋行軍蟲蟲害主要發生在美洲與非洲地區,目前已擴散至亞洲地區,2019年由緬甸傳入中國雲南省,並蔓延至26個省市,且在華南與西南建立穩定族群,主要以小麥、稻米、玉米、大麥、高粱等禾本科植物為生,蟲害一旦發生,將對糧食與農業帶來極大危害。
一、秋行軍蟲災害嚴重威脅中國糧食生產
2020年2月5日中國發布2020年中央一號文件,亦即《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抓好「三農」領域重點工作確保如期實現全面小康的意見》,除了強調「實現全面建成小康社會」與「打贏脫貧攻堅戰」的重要性外,亦指出「確保糧食安全始終是治國理政的頭等大事」以及「抓好草地貪夜蛾等重大病蟲害防控」,凸顯中國重視蟲害所帶來的糧食減產問題。儘管2019年10月14日中國再次發布糧食白皮書,強調糧食供應充足,卻也點出存在如氣候變遷及美中貿易戰等不穩定因素,可能影響糧食的生產與供應。2019年,發現秋行軍蟲的面積為約1,600萬畝,實際造成蟲害約為246萬畝。其中,秋行軍蟲蹤跡主要分布在西南省分(雲南930萬畝、廣西約200萬畝、四川110多萬畝),約占全中國80%。受到境外移入以及已在中國適應生長蟲源的影響,2020年秋行軍蟲數量及其帶來的蟲害範圍將超過2019年。截至2月10日,已在超過60萬畝田發現其蹤跡,係為2019年同期的90倍,預計2020年會有1億畝地發生蟲害,且有2億畝地可能會受到威脅。[2]
又受到暖冬天候因素的影響,不僅導致蟲害發生時間提早,亦導致秋行軍蟲北遷時間提前,預計2020年4、5月進入長江流域,6月抵達黃河流域,並於7月進入盛產玉米的東北地區。為有助於降低農作物損失,避免中國糧食生產受到威脅,2020年2月中國公布《2020年全國草地貪夜蛾防控預案》,提前採取相關防疫措施,並將黃淮海及北方玉米主產區列為重點防範地區。
二、中國地方政府承受更大考核壓力
根據《2020年全國草地貪夜蛾防控預案》,中國係建立「分級負責、屬地管理」應急防控機制,並將秋行軍蟲防疫成效列為糧食安全省長考核的重要項目。且為有助於確保糧食安全以達成「打贏脫貧攻堅戰」,根據2014年12月所訂定之《關於建立健全糧食安全省長責任制的若干意見》,中國地方政府被賦予承擔糧食安全這一責任。2015年11月北京當局並發布《糧食安全省長責任制考核辦法》,組成工作小組來負責相關考核工作,確保地方政府能落實相關工作。可見,地方政府擔負確保糧食穩定生產這一任務,且每年必須接受抽查與考核。
然而,受到武漢肺炎疫情影響,春耕備耕工作早已受到相當程度的影響與衝擊,又3月2日所印發之《當前春耕生產工作指南》再次強調「要壓實糧食安全省長責任制,把做好春耕生產工作作為責任制考核的重要內容」。同時,3月12日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辦公室主任劉永富表示,「今年雖然受到了疫情的影響,我們這個基本的標準(脫貧標準)不會變,不會降低,也不會拔高,要堅持這個標準不動搖」。[3] 可預期,地方政府將承受更大考核壓力,例如四川省(7個縣、299個村)、雲南省(9個縣、292個村)及貴州省(9個縣、6個村),不僅位於秋行軍蟲周年繁殖區,亦擁有中國所宣稱之未摘帽貧困縣和貧困村,因為必須在做好疫情防控的同時,並確保農事活動能正常開展,以利於達成「打贏脫貧攻堅戰」這一目標。
參、趨勢研判
一、多重災害恐增加「打贏脫貧攻堅戰」難度
雖然中國一再強調復工復產,並採取如印發《當前春耕生產工作指南》、發布《關於進一步優化審批服務推動農業企業加快復工復產的通知》、《交通運輸部農業農村部關於認真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重要指示精神全力做好春季農業生產物資運輸服務保障的緊急通知》等措施,降低武漢肺炎疫情對糧食生產造成影響與衝擊。但可預期,在疫情尚未獲得有效控制前,春耕生產工作已受到部分農資企業尚未復工復產、農業物資難以到村到店、農事活動無法正常開展等因素影響。[4]
儘管起初中國農業農村部聲稱「不排除有少量蝗蟲隨季風遷入我國的可能,但造成危害的幾率很小」,但後續從官方一系列作為即可看出沙漠蝗蟲極有可能入侵中國,例如(一)2月27日中國國家林業和草原局發布《關於切實做好2020年沙漠蝗相關防控工作的緊急通知》,指出沙漠蝗蟲可能入侵西藏、雲南及新疆,且中國將面臨「發生規律未知、監測技術缺乏、防控困難」等不確定性。(二)3月4日雲南林業與草原局發布通知,要求該省各地相關單位啟動防控機制。(三)大理州林業和草原局於3月5日成立沙漠蝗蟲防控指揮部,並發布《大理州沙漠蝗防控應急預案》與《沙漠蝗識別和防治技術》。(四)3月9日中國農業農村部、海關總署及國家林業和草原局聯合發布《沙漠蝗及國內蝗蟲監測防控預案》。
另外,2020年2月,湖南省傳出H5N1亞型高致病性禽流感疫情,且湖北省、四川省再度於3月發生非洲豬瘟疫情。可見,在武漢肺炎爆發之際,秋行軍蟲、沙漠蝗蟲、非洲豬瘟及禽流感等多重災害,恐嚴重威脅中國糧食生產與供應,並連帶增加中國「打贏脫貧攻堅戰」難度。
二、地方政府將持續作假並引發更多農村問題
為達成習近平2015年所喊出的「讓貧困地區和貧困群眾同全國一道進入全面小康社會」,中國各地方政府無不不擇手段來達成此目標,例如2019年10月中國國家監察委員會就通報8起造假案例,指出江西蓮花縣委書記劉鄉為通過檢查,採取操控抽檢比例、提前規劃抽檢路線、確保電訪百分之百滿意度等手段。同時,為了營造出脫貧假象,據傳地方政府所採取的一些作為,如取消幫扶金、強拆民房等,讓原本就屬低保戶的生活更雪上加霜,甚至被迫自殺。加上,災害接二連三的發生,且農村本身就存在許多結構因素,更為「打贏脫貧攻堅戰」增添難度。
儘管2月18日中國國務院針對52個未摘帽貧困縣和1,113個貧困村印發《關於開展掛牌督戰工作的指導意見》,明確要求各單位確實做好抽查工作,確保貧困人口能如期脫貧、貧困縣能全部摘帽。但可預期,在不利脫貧這一大環境且地方政府承受極大考核壓力影響下,抽查官員與被抽檢對象將會聯手演戲以營造出達標假象,藉此展現北京當局決心,並利於官方進行宣傳。因此,未來相關作假作為將持續下去,恐引發更多農村問題,造成農村不穩定。[5]
[1]〈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權威發布(2020年3月5日15時)文字實錄〉,《中國政府網》,2020年3月5日,https://reurl.cc/lVd486;〈早春草地貪夜蛾發生動態:發生面積比兩周前〉,《世界農化網》,2020年3月9日,https://reurl.cc/7XoLO1。
[2]一公頃等於15畝,2020年發生蟲害面積1億畝(約為6,666,666.7公頃),就中國2018年農作物總面積(165,902,000公頃)而言,2020年可能發生蟲害面積約占中國農作物總面積4%,面臨潛在威脅面積為2億畝(約為13,333,333.3公頃),占中國農作物總面積8%。請參閱〈農業農村部關於印發《2020年全國草地貪夜蛾防控預案》的通知〉,中華人民共和國農業農村部,2020年2月21日,https://reurl.cc/yZg42q;《中共中央國務院關於抓好「三農」領域重點工作確保如期實現全面小康的意見》,《中國政府網》,2020年2月5日,http://www.gov.cn/zhengce/2020-02/05/content_5474884.htm。
[3]〈扶貧辦回應脫貧標準會不會調整:不會變,不會降低,也不會拔高》的通知〉,《中國新聞網》,2020年3月12日,https://reurl.cc/vD14rl。
[4]〈國務院聯防聯控機制權威發布(2020年2月18日15時)文字實錄〉,《中國政府網》,2020年2月18日,https://reurl.cc/oLd4OQ。
[5]〈國務院扶貧開發領導小組印發 關於開展掛牌督戰工作的指導意見的通知〉,《中國幫扶網》,2020年2月18日,https://reurl.cc/20gVb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