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利用新媒體進行社會維穩
2020.0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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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0年2月26日,中共發布《「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公眾認知與信息傳播調研報告》,指出手機為中國民眾獲取疫情資訊的首選方式,新媒體於疫情期間的高使用率亦為關注焦點。[1] 中共已意識到新媒體對於中國社會的影響力,2月18日,主管維穩的中央政法委員會(以下簡稱政法委)下達《關於加強對政法系統依法防控疫情、維護安全穩定先進典型宣傳工作的通知》(以下簡稱《通知》),特別強調要充分利用新媒體(如抖音)等,加強宣傳黨在防疫上的暖心事蹟。[2] 中國社會科學研究院新媒體研究中心副主任黃楚新表示,在疫情爆發期間,新媒體具有輿論引導與安撫人心的重要作用。[3]
貳、安全意涵
一、中共維穩部門強化預防性作為
社會維穩意即對威脅中共政權穩定的力量進行打壓和控制,是中共專政的具體表現。在中共的維穩體系中,政法委為統籌機構,直屬屬於中共中央委員會。隨著網路的發展,挑戰中共的執政權威,中共將維穩力量進ㄧ步擴展至網路空間。2015年習近平出席中共中央政法工作會議,強調新時代下政法機關要能主動因應新形勢,防控各類風險,並下達維穩工作的重要指示。[4] 其中,習近平強調維穩須具備「前瞻性」的思維,這意味維穩不只是事件發生後的回應,也涉及事前的防範。習亦強調「資訊化」手段與「開放性」的策略,這也為維穩系統兼涉宣傳提供政策脈絡。同年,政法委開通新媒體微信帳號「長安劍」,為引導網路輿論作暖身;2018年政法委召開「政法網絡新媒體建設工作會議」,明確指出要培養政法網紅、研究宣傳戰略;2020年初在新冠肺炎疫情危機的籠罩下,政法委發布《通知》明文加強新媒體宣傳。政法委的這些舉措,體現維穩不僅發生於現實社會,亦以虛擬的網路空間為場域,而為了有效在網路空間從事維穩,新媒體的應用是不可缺的「資訊化」手段,且在宣傳內容上,須以更「開放性」的方式,從事網路輿論及思想的引導。
此次《通知》特別強調利用新媒體如微博、微信、抖音、快手等傳播優勢,宣傳中共正面、暖心的形象。以中國公安快手號「平安武漢」為例,其利用短影音、直播等方式,大量發布第一線抗疫人員執勤畫面,像是民警背起患者負重緩慢前行,搭配標題文字:「穿上了防護衣也變不了超人!但背上寫著警察二字,必須上」,此條短影音擁有超過4,500萬的播放次數,以及21萬網友的點讚,並有近千條的評論。此外,中共政法委微博「長安劍」,也藉由即時回應社會熱點議題、獨家發布官方決策訊息的方式,主導網路輿論,不論是發文闢謠,針對如北京復工、河南省中小學幼兒園開學,以及武漢天河機場復航等議題即時回應,或是獨家披露疫情期間政法委所提拔的有功人士及問責懲處名單,力圖展現公開透明形象,增加民眾的信任與參與感,藉此舒緩民怨,就可能發生的社會矛盾與衝突預作防護。
二、中共利用新媒體加強宣傳以穩定人心
中共藉由新媒體利於輿情監測的特質,化解危機、主導風向。新媒體具即時性與回饋性,不同於傳統媒體,可透過數據分析,了解受眾關注焦點及閱聽習慣,更有利專業技術操作者掌握發言權。中央網絡安全和信息化委員辦公室(以下簡稱網信辦)肩負中共新媒體監控與宣傳之責。在實際執行上,中共藉新媒體監測特性,排除社會異議,例如新冠肺炎「吹哨者」李文亮醫師死訊在新媒體上引爆,當晚更衝上微信與微博的熱搜榜首,然而在網信辦的「降溫」下,事發15分鐘內熱搜排名迅速降級,相關訊息陸續遭封鎖。此外,中共進一步引導新媒體輿論朝向正向論述。例如在疫情期間,中宣部、網信辦及政法委各自下達有關新媒體「正能量」宣傳政策,中共不僅發布防疫知識建立官方專業權威,亦製作宣傳性質的抗疫故事,塑造利黨的輿論氛圍。
中共也利用新媒體互動、參與特色,疏導民意、穩定人心。首先,新媒體挑戰了中共由上而下的壟斷式傳播,因此中共力圖將其收編為統一口徑,鼓勵官方部門與官媒多方設立新媒體帳號,作為與社會對話的窗口。例如中共公安部透過如「中國警方在線」政務新媒體,發布權威的防疫資訊,作為即時回應民眾疑問的管道。此外,新媒體傳播所營造的參與感與臨場感,亦可消弭民眾對疫情的恐慌。例如《中央人民廣播電台》的新媒體「央視頻」,以「慢直播」[5] 的方式,全天候24小時直播中國雷神山與火神山醫院的建設情況,在宣傳中共政績之餘,並開放民眾留言交流,已吸引過億的民眾在線「監工」觀看。再者,疫情也促使「宅經濟」的蓬勃發展,為愛奇藝、抖音等娛樂性新媒體帶來可觀的用戶流量,中共藉由娛樂內容轉移民眾焦慮,並透過對娛樂性新媒體的控管,在滿足民眾休閒需求之餘增加宣傳力道。
參、趨勢研判
一、中共維穩宣傳恐因橫向聯繫不足影響成效
中共政法委致力彰顯「正能量」新媒體宣傳,引發中國社會質疑造假的聲浪。例如中共宣傳抗疫期間熱心民眾至公安局門外「丟下一萬元就跑」的「暖新聞」,經過比對後卻發現中國各地公安局新媒體皆出現類似的模板事蹟,由此顯見中共維穩部門在新媒體宣傳上的力不從心。事實上,在這一波中共「正能量」疫情宣傳戰中,已引起中國社會極大反彈。例如由中宣部所操刀,頌揚習近平抗疫功績的《大國戰疫》一書,甫推出即面臨強烈抨擊而被迫下架。中宣部繼而推出「感恩教育」政治宣傳,亦因輿論壓力立即喊停。從以上兩例顯示中宣部對社會風向的判斷已然失靈。值得注意的是,同為文宣系統並善於輿情監測的網信辦,似乎與中宣部未有橫向聯繫。例如中共喉舌《新華社》曾發布有關「鼓勵說真話」的評論文章,卻遭網信辦審查刪除。由此推測,中共目前未能有效整合各部專業,並缺乏部會間支援機制,恐使宣傳效果有限。
二、中共維穩將更仰賴娛樂性新媒體宣傳
中國社會對中共洗腦式的「正能量」宣傳已生反感並有所警覺,為避免傳統媒體教條式的宣傳及過重的政治色彩造成反效果,中共將目光鎖定於新媒體的宣傳。例如中共在抖音發起的「藝起戰疫廣東文藝界在行動」主題活動,其中有來自廣東汕頭的藝術家,以「保安弟」的角色在網路上走紅,透過抖音幾十秒到幾分鐘不等的時間,以生動的方式宣傳防疫常識,搭配詼諧幽默的汕頭方言、朗朗上口的順口溜,在網友會心一笑的同時,輕鬆達成宣傳效果。進一步而言,娛樂性新媒體(如抖音、愛奇藝)擁有龐大的用戶基礎,必將是中共維穩宣傳所覬覦的目標。根據調查報告,疫情期間中國抖音的日活躍用戶已突破4億,用戶年齡自年輕族群延伸至中老年群體,這顯示中共利用抖音等娛樂性新媒體宣傳的巨大潛力。可預測的是,中共將更仰賴娛樂性新媒體進行宣傳,憑藉受眾的使用依賴,在休閒娛樂的包裝下,企圖達成中共維穩之目的。
[1]新媒體指透過電腦、手機等載體,利用數位與網路技術,向用戶提供資訊的多元傳播形態。例如影音平台、新聞網站、社群媒體、App等;〈《「新型冠狀病毒肺炎」公眾認知與信息傳播調研報告》〉,《人民網》,2020年2月26日,http://media.people.com.cn/BIG5/n1/2020/0226/c14677-31606056.html。
[2]〈中央政法委印發通知要求發掘戰「疫」典型 激發社會正能量〉,《法制網》,2020年2月18日,https://reurl.cc/g783rR。
[3]〈破壁融合創新玩法 疫情催生「雲娛樂」〉,《新華網》,2020年3月14日, 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www.xinhuanet.com/ent/2020-03/14/c_1125710870.htm。
[4]〈習近平就政法工作作出重要指示〉,《人民網》,2020年1月21日,https://reurl.cc/oL96Kv。
[5]慢直播指以固定的場景或內容為主,直播畫面沒有經過後製、加工,強調全時、完整的播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