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近期加強與東南亞安全關係之觀察
2021.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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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今年以來，力推「自由開放印太」的日本頻繁地與東南亞國家在安全領域進行互動，包含防衛大臣岸信夫與相關國家國防部長交換意見，以及持續推動防衛裝備移轉（即武器出口）。在防長會談方面，日本防衛大臣岸信夫與印尼防長（3月29日）、馬來西亞防長（4月15日）、汶萊副防長（5月20日）、泰國防長（5月25日）、菲律賓防長（6月2日）、越南防長、（6月3日）、寮國防長（6月23日）和柬埔寨防長（6月25日）先後舉行會談；6月17日，岸信夫並參加東協防長擴大會議（ADMM-Plus）。[1]
在軍演方面，7月5日，日本航空自衛隊和菲律賓空軍在菲國首次進行聯演。[2] 在裝備移轉方面，今年以來陸續傳出日本正規劃對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等國出口雷達或艦艇。另據日媒《共同社》2021年7月22日報導，岸信夫預定於8月出訪越南，欲強化日越兩國合作因應南海情勢，同時將商議對越南移轉武器裝備，[3] 這也是岸信夫去（2020）年9月出任防相以來首次出訪，而首訪選擇東南亞，反映對該地區之重視。
貳、安全意涵
一、 日本助「海洋東南亞」強化抗中硬實力
日本一向視東南亞地區為其「生命線」，對於中國為實現控制南海不惜與南海周邊國家爆發低強度衝突，甚為憂慮；中國今年2月起實施《海警法》，更加深菅義偉政府的憂心。因而，儘管疫情肆虐，日本政府仍積極推動與東南亞國家的安全關係。
分析日本與東南亞國家的防長會談內容可得知，岸信夫面對東南亞國家防長時，幾乎千篇一律地重申，應該「尊重《國際海洋法》等國際法規」，「反對任何憑藉武力改變現狀的企圖」。其中，對與中國之間存在南海主權爭議的越南、菲律賓、馬來西亞、汶萊，以及與泰國之間，還特別提及對中國《海警法》的憂慮。
日本對中國在南海擴張的憂慮，也強化其對南海周邊國家移轉武器裝備的動力。據日媒報導，日本政府預定以聯合生產的方式，售予印尼護衛艦。[4] 此外，繼去年8月售予菲律賓防空雷達，日本近期也將參加馬來西亞採購防空雷達之競標。[5] 前述岸信夫訪問越南的主要目的之一，更是加緊磋商日本防衛裝備之移轉。
目前與中國之間存在主權或海洋權益爭議者，多是所謂「海洋東南亞」（Maritime Southeast Asia）國家（例如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汶萊），或是面海的東南亞國家（例如越南）。儘管近年已少傳中國奪取南海島礁之事件，然中國與相關國家之間的灰色地帶衝突仍有所聞，而去（2020）年4月中國海警船撞沉越南漁船之記憶猶新。[6] 在此情勢下，日本對相關東南亞國家實施防衛裝備移轉，應可提升其能力與自信以因應來自中國的侵擾。即使前述日菲空軍聯演旨在訓練災害救援，但空投物資等演習科目，亦有提升戰術能力之意義。
二、 日本將防衛影響力擴至「大陸東南亞」
日本除與「海洋東南亞」國家進行防長會談之外，也和一向被認為與中國關係良好、地理上屬於「大陸東南亞」（Mainland Southeast Asia）的寮國、柬埔寨對話，內容涵蓋支援基礎建設、人道災救、以及防疫交流等非軍事議題，也不迴避對中國的（不指名）批評，強調遵守國際法和反對依恃武力改變現狀。
日本推動「自由開放印太」構想，寮、柬兩國原本就沒被排除在構想之外。惟兩國皆是中國的陸上鄰國，也是中國「一帶一路」規劃的沿線國家，在東南亞地區相對親中。基於對中關係，寮、柬兩國在與日本交往時，可能會顧慮中國感受，想必這也是岸信夫在與寮、柬兩國防長會談時未提中國《海警法》的原因。但也正因寮、柬兩國的親中立場，日本與其在安全領域的互動，在北京當局眼中，恐懷有「入侵」中國勢力範圍的意圖。
參、趨勢研判
一、 日本推動對東南亞安全關係力道將有增無減
疫情持續蔓延之下，中國對東南亞推展「疫苗外交」，若干程度緩和過去因南海主權爭議引發的雙邊緊張。唯在此同時，中國對相關國家仍習慣性地動輒訴諸恫嚇。例如，今年3月菲律賓政府指控，疑載有海上民兵的200餘艘中國漁船入侵其領海或專屬經濟海域；[7] 今年5月31日，多達16架中國軍用運輸機（包含伊爾76型和運-20戰略運輸機）入侵馬來西亞飛航情報區，迫使馬國空軍緊急升空因應，亦屬此例。[8]
受到疫情衝擊，菲律賓、馬來西亞、印尼、泰國等國均已抑制國防支出；[9] 在此情況下，日本作為域外大國，願意透過言行加強對東南亞安全情勢的關注，甚至形成對中國在南海的牽制力量，自是受到東南亞國家歡迎。在各自基於國家利益的考量下，判斷日本會持續推動與東南亞的防衛交流。
二、 寮、柬將成日本今後對東南亞政策重點目標
寮國與柬埔寨作為中國陸上鄰國，與北京的戰略關係向來密切；在接受「一帶一路」工程，導致對中國債台高築之後，兩國受中國影響的程度恐已更高。
迄今，日本先後提出「新東京戰略2015」以及「自由開放印太」構想，支援位處湄公河流域的寮、柬兩國基礎建設不遺餘力。現今防衛省又在安全領域加強與兩國對話，而且從寮、柬兩國並未拒絕日方談及中國看來，日本對該兩國的影響力也正在逐漸浮現。
推測在此背後，或有日本迄今已在許多領域援助越南，這對寮、柬兩國產生「示範效果」之因素。若此為真，判斷今後日本將會進一步推動與越、寮、柬之間的安全合作，藉此稀釋中國傳統上對寮國、柬埔寨的影響力，而北京當局也將更警惕此可能發展並做出回應。日中兩國在東南亞安全議題上的競爭，甚至兩國較勁時可能出現的東海、南海連動的情況，殊值吾人密切觀察分析。
[1]〈岸防衛大臣による第８回拡大ASEAN国防相会議への出席について (概要)〉，日本防衛省，2021年6月16日，https://www.mod.go.jp/j/approach/exchange/dialogue/j-asean/admm/08/admmplus_8.html。
[2]〈空自がフィリピンと訓練 初の2国間、首都近郊で〉，《時事通信》，2021年7月5日，https://www.jiji.com/jc/article?k=2021070500675&g=int 。
[3]〈岸防衛相、8月中旬ベトナムへ 対中国念頭、装備移転協議〉，《一般社團法人共同通信社》，2021年7月22日，https://nordot.app/790867861320810496?c=39546741839462401。
[4]〈インドネシアと艦艇共同生産、海自装備原型に 安保協力を強化〉，《SankeiBiz》，2021年5月14日，https://www.sankeibiz.jp/macro/news/210514/mca2105140605003-n1.htm。
[5]〈＜独自＞政府、マレーシアに防空レーダー輸出へ 来月から入札参加〉，《產經新聞》，2021年6月19日，https://www.sankei.com/article/20210619-2K2ZJ72KANOJHADMVVBU6E7ITE/。
[6]〈中國「直直撞」！連撞台灣、日本 週四再撞沉越南漁船〉，《自由時報》，2020年4月4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breakingnews/3122781；Khanh Vu, “Vietnam protests Beijing's sinking of South China Sea boat,” Reuters, April 4, 2020, https://reurl.cc/2rq2vr.
[7]〈南海爭端：菲律賓稱逾200艘中國「漁船」入侵領海〉，BBC，2021年3月22日，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world-56480429。
[8]〈馬來西亞控16軍機侵入空域 將召喚中國大使說明〉，《中央社》，2021年6月2日，https://www.cna.com.tw/news/firstnews/202106020006.aspx。
[9]「第7節 東南アジア」，「第I部 わが国を取り巻く安全保障環境」，《令和3年版 防衛白書》，頁99，日本防衛省，https://www.mod.go.jp/j/publication/wp/wp2021/pdf/R03010207.pdf；〈東南アの防衛費、コロナで削減 対中で南シナ海に隙も〉，《日本經濟新聞》，2020年6月19日，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MZO60556930Z10C20A6FF8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