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解放軍如何運用社群媒體進行軍事宣傳
2021.12.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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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思想控制和輿論引導是中共維繫政權的法寶。自網際網路與數位媒體興起後，中共變本加厲將網路空間視為輿論鬥爭的戰場，運用各種新科技、新手段來掌握輿論戰場的主動權。對解放軍而言，如何善用網路主導輿論方向、掌握話語權，甚至對敵發動資訊戰、網路戰，更是打贏其所謂「信息化局部戰爭」的關鍵手段之一。近年來，解放軍大量開通微博、微信等官方帳號，利用這些新管道強化宣傳的涵蓋面與穿透力。相較於傳統軍事新聞傳播，新型態的中共軍事媒體已成為「富含政治目的，具有輿論主導、宣傳及心理影響的新型軍事軟實力（neo-type military soft power）作戰力量」。[1] 在資訊傳播無國界的特性下，即便我們身在台灣，也不時收到解放軍航艦編隊遠海長航、共軍軍機繞島飛行、火箭軍東風導彈試射，或於台海周邊組織實戰化軍事演習的訊息。[2] 解放軍透過社群媒體大肆宣傳戰備演訓，目的在極大化傳播效應，結合物理、生理、心理作戰的「融戰爭」攻勢以提升威懾效果。[3]
自 2003 年解放軍將心理戰、輿論戰和法律戰「三戰」列為工作重點後，近期更致力發展影響對手心理認知能力（cognitive abilities）的軟硬體及戰術，表示解放軍視信息為未來戰爭中獲取成功的最關鍵要素。[4] 鑑於中共強調信息在戰爭中的作用，愈來愈多研究開始關注解放軍的社群媒體經營、宣傳策略及虛假訊息（disinformation）攻勢。但迄今為止，鮮少研究針對解放軍在社群媒體上的貼文進行系統性的分析，使得我們並不清楚共軍究竟透過社群媒體從事哪些宣傳？不同類型宣傳的出現頻率是否有時空背景的規律可循？不同官方帳號的宣傳內容是猶如中央廚房的套餐，抑或迎合觀眾口味的客製化餐點？釐清解放軍於社群媒體宣傳的邏輯，不但有助於了解其武器化宣傳模式之套路，且可增強吾人面對訊息操弄的免疫力。
有鑑於此，本文以解放軍四個官方微博（weibo）帳號為研究對象，包括東部戰區、南部戰區、中部戰區及西陸強軍號，資料收集的時間範圍為 2020 年 8 月 1 日至 2021 年 8 月 25 日，總計 5,033 條微博貼文。[5]透過文字探勘（text mining）與結構主題模型（Structural Topic Model, STM）方法針對貼文內容進行分析，[6] 藉此釐清解放軍在社群媒體上的輿論傳播模式及發展趨勢，並探討其產生的影響效應。在後續的章節安排上，第貳部分探討解放軍在社群媒體上的傳播策略，並以經驗資料呈現宣傳的類型與主軸；第參部分透過觀察不同主題貼文發布頻率的時序變化來洞悉解放軍宣傳背後的邏輯；接著，藉由比較不同戰區官方微博帳號間發文內容的差異，來凸顯其客製化的渲染模式；最後根據各節的論點提出本章的結論。
* 國防安全研究院中共政軍與作戰概念研究所助理研究員。
[1]董慧明，〈中共軍事媒體外宣傳播策略之研究〉，《復興崗學報》，第 113 期，2018 年 12 月，頁 4。
[2]解放軍透過官方微博帳號發布對台演訓的案例不勝枚舉，如〈共軍東部戰區海空演練 國防部：充分掌握因應〉，《中央社》，2021 年 8 月 17 日，https://reurl.cc/a9Q4nZ；〈解放軍80 集團軍官微貼文「準備打仗」 6 月各軍種例行軍演接力登場〉，《ETtoday 新聞雲》，2021 年 6 月 10 日，https://reurl.cc/Q90ZW5。〈解放軍東部戰區「突擊演練」 火箭軍半夜多輪火力打擊〉，《ETtoday 新聞雲》，2020 年 9 月 14 日，https://reurl.cc/Ldlj6K；〈又挑釁！解放軍公布「假如今天戰爭爆發」影片 嗆守護「祖國寸土」〉，《蘋果日報》，2020 年 9月 22 日，https://reurl.cc/Q3Enep；〈快新聞 / 解放軍夜間演練影片「東風飛彈」 網嗆：天亮了解放台灣！〉，《民視新聞網》，2020 年 9 月 22 日，https://reurl.cc/zzDglN；〈劍指台灣？解放軍東部戰區發布「數十枚東風飛彈連環射」影片〉，《蘋果日報》，2020 年 9 月 25 日，https://reurl.cc/Q3EnEZ。
[3]有關物理、生理、心理作戰的「融戰爭」請見王建偉，《全勝：信息網絡時代的制勝之道》（武漢：長江文藝出版社，2017 年），頁 108。
[4]關於三戰的研究請見潘進章，〈共軍新世紀政治工作發展之探究〉，《展望與探索》，第 3卷第 9 期，2005 年 9 月，頁 69-82；共軍發展認知領域作戰概念請見，曾華鋒、石海明，《制腦權：全球媒體時代的戰爭法則與國家安全戰略》（北京：解放軍文藝出版社，2014 年），頁 180-196；Nathan Beauchamp-Mustafaga, “Cognitive Domain Operations: The PLA’s New Holistic Concept for Influence Operations,” China Brief, Vol. 19, No. 16, September 2019, https:// reurl.cc/yEx4ny。
[5] 解放軍東部戰區官方微博帳號於 2020 年 8 月 1 日開通，至今超過 55 萬粉絲關注，網址為https://reurl.cc/pyvnvb；南部戰區官方微博帳號於 2020 年 8 月 1 日開通，至今超過 47 萬粉絲關注，網址為 https://reurl.cc/ogO48D；中部戰區官方微博帳號於 2020 年 2 月 1 日發布第一條訊息，至今擁有超過 101 萬粉絲，網址 https://reurl.cc/yEx4Ra；西陸強軍號是解放軍西部戰區陸軍官方微博帳號，2020 年 8 月 1 日正式上線，擁有超過 25 萬粉絲，網址 https://reurl.cc/ R0aEE9。
[6]結構主題模型（structural topic model）是根據潛在狄利克雷分配（Latent Dirichlet Allocation, LDA）延伸的模型，在機器學習和自然語言處理領域屬非監督式機器學習，主要用來發掘一系列文檔中潛在主題的統計模型，相關方法與應用請見 Margaret E. Roberts et al., “stm: R Package for Structural Topic Models,” Journal of Statistical Software, Vol. 91, No. 2, October 2019, pp. 1-40；Margaret E. Roberts et al., “Structural Topic Models for Open-Ended Survey Questions,” American Journal of Political Science, Vol. 58, No. 4, October 2014, pp. 1064-108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