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中艦雷射照射澳機談「海上意外」事件風險
2022.03.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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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摘要
2022年2月17日，澳洲國防軍的一架P-8A「海神式」（Poseidon）海洋巡邏機遭中國海軍艦船發出的雷射光束照射。當時，由一艘飛彈驅逐艦與一艘兩棲船塢運輸艦組成的中國海軍編隊，向東航行穿越新幾內亞（New Guinea）與澳大利亞間的阿拉弗拉海（Arafura Sea）。澳洲總理莫里森（Scott Morrison）對媒體表示，中國的行為很危險、很魯莽，對此事件須透過外交與軍事渠道進行調查。澳洲國防部則指出，中國艦船使用軍規級雷射對澳洲軍機進行照射，有可能危害飛行員的性命。另一方面，中國表示澳方的說法與事實不符，由於澳機接近中方海軍編隊並於艦船附近投下聲納浮標，因此才採相關行動以為回應，中國指控澳方的「惡意行為」易造成誤解與誤判，並對雙方艦船與人員的安全構成威脅。[1]
貳、安全意涵
一、「海上意外」型式多樣並且三不五時出現
「海上意外」係指軍艦或飛機在公海上的某種行為，足以對他方軍艦或飛機的安全造成嚴重危害。在這個定義下，中國軍艦使用雷射照射澳洲軍機的做法，只是「海上意外」當中一種類型。其他常見型式尚有「危險運動」（dangerous maneuvers）、「近接偵察」（close air surveillance）、「模擬攻擊」（stimulated attacks）、演習時的意外射擊、使用強力探照燈照射對方軍艦的艦橋與發射照明彈對他方機艦進行干擾等。[2]在海軍歷史上，海上意外事件可說層出不窮，例如2013年中國海軍以射控雷達鎖定日本海上自衛隊護衛艦、2018年日本反潛機遭南韓軍艦射控雷達鎖定、2019年澳洲直升機在南海遭中國雷射照射以及冷戰期間美蘇三不五時地進行類似舉措測試對方底線，此類海上意外不僅容易引發尖銳對立，處理不妥即有可能擦槍走火向上升高成為軍事衝突。
二、「海上意外」的發生多與海軍的軍事目的與組織文化有關
就寛廣面向言，各種不同型式的干擾皆可視為「砲艦外交」的一種變體，其係向他國海軍或領導者傳達一種「行動語言」（action language），除彰顯我方機艦存在的事實，亦讓對方明瞭海洋並非完全為其掌控。除政治目的外，海上意外的發生多源自於軍事目的，例如藉干擾與危險運動可對他方的軍事戰備、能力與行動進行情蒐。存於雙方反潛兵力與潛艦部隊間的「貓捉老鼠」遊戲，其目的係在測試對方的潛艦性能與反潛能力。[3]從海軍觀點言，保有與潛在敵人的接觸係一種特殊利益，這是其他軍種所無法獲得的。此外，「自主」（autonomy）係海軍的一項特殊傳統，海軍指揮官經常視其本身為一個獨立的操作者，於是許多挑釁行為係在未經授權情況下發起的。諸如此類海上意外事件，多肇因於急躁的海軍艦長，而非拿風險做賭注的政治領袖。[4]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海軍力量擴張將使亞太水域出現意外事件機率大增
隨著中國海軍艦船數量與噸位的增長，其活動範圍與涉足水域亦不斷地向外延伸，中國海軍編隊與他國海空兵力在公海上不時發生遭遇。在這個過程中，中國海軍多次以雷射照射干擾他方機艦的活動，引發了美國、日本與澳洲等國政府的指控與強烈譴責，中國政府一貫的回應內容即是其海軍艦船在公海的活動符合國際法規範。中國係聯合國《關於雷射致盲武器議定書》（Protocol on Blinding Laser Weapons）的簽署國，在其明知協議條文禁止使用雷射光束瞄準飛行員的情況下，仍不斷地違反協議對他國軍機進行致盲性雷射照射。[5]由於中國未來會強化在其周邊特別是南海水域的巡弋力度，加之美日及西方國家以「航行自由」為名部署在此水域的艦船日多，中國與他國發生海上意外的可能性將會大增。中國海軍為了強化自身態勢，雙方遭遇時可能運用較雷射照射強度更高的干擾模式，例如「危險運動」與「近接偵察」等，類以2001年4月中美撞機事件的「海上意外」極可能再度發生。
二、預防與管理「海上意外」將成為各國海軍政策重要議題
美蘇冷戰經驗顯示，「海上意外」具有的「突發性」，常會造成兩造緊張情勢升高，不經意地發展成為衝突或是戰爭。就當前言，現有的國際法與《國際海上避碰章程》（Convention on the International Regulations for Preventing Collisions at Sea, 1972）均無法規範並預防海上意外的發生。因此，海洋國家多係透過簽署類似美蘇間《防止公海意外事件協定》（Agreement on the Prevention of Incidents at Sea, INCSEA）的單邊或多邊協議，對各造機艦遭遇時可能出現的海上意外進行預防與管理。即以美中為例，兩國在1998年1月簽署了《關於建立加強海上軍事安全磋商機制的協定》（Military Maritime Consultative Agreement, MMCA），此協定係設計用來降低雙方機艦在海上及其上空可能出現的對抗，即令中美當前處於尖銳對立態勢，此機制對維持中美兩國海上安全競爭與降低誤判風險具有重大作用。值得注意的，由於兩岸軍事對峙態勢日增，未來中國海軍艦船有可能對國軍在航艦艇進行挑釁性干擾。對此，國軍應對可能出現場景提早研擬因應作為，俾能確保我方艦艇航安同時降低意外升高風險。
[1] “Australia Urges ‘Full Investigation’ Into China Naval Laser Incident, Beijing Defends Actions,” Reuters, February 21, 2022, https://www.reuters.com/world/asia-pacific/australia-wants-full-investigation-into-china-laser-incident-morrison-2022-02-21/.
[2] Sean M. Lynn-Jones, “A Quiet Success for Arms Control: Preventing Incidents at Sea,” in Steven E. Miller, and Stephen Van Evera eds., Naval Strategy and National Security（Princeton, N.J.: Princeton University Press, 1988）, pp. 361-363.
[3] Cathleen S. Fisher, “Controlling High-Risk U.S. and Soviet Naval Operations,” quoted in Barry M. Blechman et al., Naval Arms Control: A Strategic Assessment（New York: St. Martin’s Press, 1991）, p. 69.
[4] Elmo R. Zumwalt, Jr., On Watch（New York: New York Times Book Co., 1976）, p. 394.
[5] 張瑞邦，〈中國艦艇以雷射光束照射澳洲軍機危及飛安，戰略專家：北京欲展現其在南太平洋更強大的影響力〉，《The News Len關鍵評論》，2022年2月22日， https://www.thenewslens.com/article/163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