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役法》修正後解放軍徵兵工作之觀察
2022.09.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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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近年在習近平推動「依法治軍」方略下,持續就「中國特色軍事法規體系」進行建設。中國《兵役法》在2021年8月修正後,進一步有利解放軍的相關徵兵工作。根據中央軍委會國防動員部之資訊,2022年第一次的徵兵工作中,大學生佔比已超過80%。[1] 2022年8月25日,中國國防部發言人譚克非介紹今年第二次徵兵工作時指出,「徵集對象以大學生為重點,突出各級各類學校畢業生徵集,優先批准理工類大學生和備戰打仗所需技能人才入伍」。[2] 凸顯出解放軍在邁向2035年「國防和軍隊現代化」的目標下,持續提升軍事人員素質水準之目標。本文討論當前解放軍的徵兵工作,以及在新修訂的《兵役法》與士兵制度改革下,對解放軍徵兵工作可能影響與涵義。
貳、安全意涵
一、近年大學生入伍比率已逐步攀升 [3]
由於解放軍過去兵員素質低落,較不能適應現代化高科技戰爭之需求,在2008年以後,中共即有意識的將兵源主體從農村和城鎮待業青年轉為大學生。但由於中國社會對於當兵的意願普遍低落,使得過去大學生比例不高。[4] 例如2014年四川省大學生徵兵比率僅有19.5%。[5] 然而,隨著中共持續提升軍人福利,例如提高薪資福利、退伍後考國營事業與公務人員加分,以及推行「依法軍人優先」等政策,加上近年中國各省在學校有設立武裝部或徵兵工作站,直接在校進行宣傳,使得各地大學生比例持續攀升。例如,2020年江西省大學生徵集率達82.6%(畢業生36.4%)。[6] 儘管如此,中國的徵兵工作仍有些問題,包括儘管增加大學生入伍比例,但其專長與職位並不相符,使得即使素質提高,但在許多需要專業技能的職位上,仍然無法獲得所需要之兵;學校內所設立的武裝部或徵兵工作站,其人員多為兼任性質,成效打折;大學生入伍雖然比例提高,但多為錄取分數排名較為落後之技職院校等。
對此,中央軍委國防動員部推動「精準徵兵」,並透過先行瞭解各單位兵源專長缺額需求與數目後,透過資料庫以大數據篩選適合的人從軍,其目的即在提高解放軍兵源與專業職缺的媒合程度。此外,許多地區在「審批定兵」的過程中,係依照學校的好壞順序進行選兵,即較好大學的畢業生能夠優先批准,成為預定的新兵。[7] 由於並未就文科理科進行區別,使得部分具專業技能的部隊仍難以補進相關專業技術人才,因此本次中共強調,改以優先批准理工類大學生和備戰打仗所需技能人才入伍。這也代表中共當前對於選兵之要求又更加細緻化,從兵員的基本素質高低,改為朝向專業與技能及相關證照作為優先選兵依據。
二、新修訂法條與相關規則突顯對大學生之需求
2021年7月公布的《徵兵工作條例(修訂草案)》及其新修訂上位法《兵役法》幾個重要的調整,亦與過去幾年中共在提升大學生的比例以及「精準徵兵」有關。[8] 包括《兵役法》第九條要求,所有大專院校內應有負責兵役工作的機構、[9] 第十四條將「兵役登記分為初次兵役登記和預備役登記」,以方便資料庫建檔有利「精準徵兵」、第二十條將徵集年齡針對全日制大專院校畢業生放寬至24歲,碩士生放寬至26歲、第四十九條「公民入伍時保留戶籍」以減少役男不便、《徵兵工作條例(修訂草案)》第六條優先保證大專院校畢業生和有特別要求兵員的徵集,以及第十四條允許大專院校在校生與應屆畢業生可以選擇在戶籍所在地或者學校所在地應徵報名。中共透過擴大大學生兵源基數以及增加其便利性,來增加大學生入伍比率。由於不同地區的撫恤優待政策有差異,因此有利報名徵兵之役男從兩地中選擇對己較有利的地區進行報名。在鬆綁行政流程部分,今年則增加「應徵報名」的開放時間,對比2021年下半年開放「應徵報名」的時間為4個月,今年則長達8個月。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青年失業率提高有助今年的徵兵工作
義務役士兵平均每月僅約800元人民幣的工作津貼,但中共近年不斷宣傳增加各種福利政策,使得整體收入提升。儘管依地區不同提供的保障與金額亦有所差距,但相關項目相加平均後仍遠大於每月工作津貼,例如「家屬優待金」、「一次性獎勵金」、「一次性經濟補助」、「大學生一次性獎勵金」、「學費補償」、「自主就業一次性補助」、「優先申請保障性住房」與提供政府事業單位招聘名額或考試加分等。依大學畢業生、專科畢業生、大學在校生與新生、專科在校生與新生身分之差異,兩年最多能獲得20至27萬元人民幣。在假設相關補助都能夠領取的情況下,遠高於各省市最低工資(最高為北京的每月2320元、最低為青海的1700元),[10] 亦高於多數地區的平均工資。[11] 在薪資福利相關誘因增加的同時,隨著這兩年中國青年失業率居高不下,亦有利徵兵工作之進行。由於今年7月青年失業率搭配畢業上升至19.9%,為2018年1月以來新高,[12] 在中共相關徵兵政策落實的情況下,應將有助解放軍獲得素質更高的兵員。
二、中共能否留住大學生仍待觀察
中共對於義務役士兵的定位為「普通戰鬥員」,並且為軍士(志願役士兵)的基本來源,因此能否使義務兵未來轉服志願役,有其重要性。儘管近幾年中國大學生服役比例提升,但是服役兩年後是否願意成為志願役轉為軍士,比例上看似仍有進步的空間。例如中國學者近期針對河北省「骨幹大學」、市屬一般本科和高職高專進行的問卷調查指出,選擇入伍的分別為3.5%、7.1%以及11.2%,其中80%在服役兩年後選擇退伍復學,主要原因包括認為回學校未來更有發展空間以及即使轉服志願役,相關退役保障政策的落實仍有落差。[13] 解放軍今年推動士兵制度改革,針對義務役轉志願役士兵(軍士)以及提升其誘因之政策,包括提高志願役士兵之待遇與福利、優秀義務役士兵不用等兩年期滿可提前晉升與「分配定崗雙向選擇制度」等規定。[14] 然而,這些方案與能否成功使義務役士兵未來轉服志願役,則仍待觀察。
[1]〈中國特色現代國防動員體系日趨完善〉,《解放軍報》,2022年8月23日,http://www.81.cn/jfjbmap/content/2022-08/23/content_322521.htm。
[2]〈國防部介紹今年下半年徵兵工作情況〉,《國防部網》,2022年8月25日,https://reurl.cc/AObxXE。
[3]中共徵兵工作之高校,包括全日制的大學、學院、獨立學院與高等專科學校。職業大學、職業技術大學、職業學院、職業技術學院亦包含在內,同時招收大學畢業生以及在校生。
[4]洪子傑,〈從「山東模式」看近期共軍募兵方式變革〉,《國防安全週報》,第18期,2018年10月,頁1-4。
[5] 〈從19.5%到44.7% 四川省大學生徵兵比例為何大幅提高〉,《新浪新聞中心》,2018年8月1日,http://k.sina.com.cn/article_6142603556_16e20b12402000dkcu.html。
[6]〈大學畢業生,徵集有新招〉,《人民網》,2021年7月23日,http://military.people.com.cn/BIG5/n1/2021/0730/c1011-32175594.html。
[7]中國「審批定兵」的過程中,報名人數多於實際需求時,一本大學的畢業生能夠優先批准入伍,其次才為二本、三本大學、專科畢業生。畢業生後,則為在校生(亦依前述學校順序批准)。中國教育體系中,一本大學指的是第一批次招生的本科大學,大多數學校為重點大學;二本為第二批次招生的本科大學,如一般的綜合性大學;三本為大三批次招生的大學,錄取分數較低且收費較高,惟在政策推動下,近年開始多數地區已無三本。三者皆為普通高等學校。
[8]《徵兵工作條例(修訂草案)》於2021年7月2日至8月2日向社會公眾徵求意見。惟相關徵兵訊息,如「全國徵兵網」已開始執行相關修訂內容。此外,大專院校負責兵役工作的機構如武裝部之建置,亦有學校尚未建置完成。
[9]實際上依地區不同,中國將各省部分學校所設立武裝部或徵兵工作站推展至全國,以增加大學生入伍比例。
[10]全國各省市最低工資標準(2022年更新)〉,《社保網》,2022年8月22日,http://shebao.southmoney.com/shebaodongtai/sbxw/202208/325641.html。
[11]〈31省份平均工資公布!我看出了一些門道〉,《中國新聞網》,2021年12月3日,https://www.chinanews.com.cn/cj/2021/12-03/9621042.shtml。
[12]〈中國年輕人失業率逼近20% 專家點出關鍵:真實數字恐更高〉,《自由時報》,2022年8月19日,https://ec.ltn.com.tw/article/breakingnews/4030579。
[13]霍丙泉、張玉傑,〈新時代大學生徵兵工作中存在問題及應對策略〉,《滄州師範學院學報》,第37卷第3期,2021年9月,頁31-34。
[14]〈權威訪談:士官專業全部納入職業技能鑒定範圍〉,《人民網》,2017年4月14日,http://military.people.com.cn/BIG5/n1/2017/0414/c1011-2921045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