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評日韓關係發展
2022.11.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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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11月2日至3日間，日本自民黨副黨魁麻生太郎赴韓國訪問。麻生此行與韓國總統尹錫悅及外交部長朴振等峰層會晤，除就改善日韓關係進行意見交換外，並協調兩國領導人會晤事宜。[1] 日韓關係自上世紀起緩步進展，並於金大中及小淵惠三政權下發展至高峰，其後兩國關係歷經數次起伏，至2018年時因慰安婦、強制勞動問題使兩國再起爭議，復以該年日本P-1反潛機遭韓國海軍射控雷達鎖定事件亦使日韓關係降至谷底。近期，東北亞安全形勢漸趨嚴峻，日韓政府是否有意重新建構合作關係，殊值關注。
貳、安全意涵
一、日韓關係基本要素：歷史問題、領土糾紛、大國因素
回顧近年日本外務省每年發表之「外交青書」，均稱韓國為「重要鄰國」，惟兩國關係在朝鮮半島強制勞動、慰安婦及竹島等議題上存在諸多障礙。[2] 而上述議題長年於「外交青書」涉韓敘述中佔去相當篇幅，反映歷史問題及領土糾紛確為日韓關係懸而未解之難題。此外，日本「外交青書」於韓國對外關係敘述中，關於中美兩國部分幾乎佔去全部篇幅，此現象除顯示日本高度關注韓國與中美強權互動情形，更間接反映中美政策動向對日韓關係等東北亞情勢舉足輕重。
綜上所述，決定日韓關係發展之關鍵，概可歸結於歷史問題、領土糾紛及大國因素等3項要素。在上述要素交互作用之下，日韓關係近年屢現爭端，難稱平穩。對於近期日韓關係，日本媒體評以「兩國建交後之最低點」，卻也指出東北亞安全形勢變化可能是兩國關係的轉捩點。[3] 而回顧韓國總統尹錫悅就任後之對日政策動向，印證其確實有意尋求改善日韓關係。
二、日韓政權互動轉向
南韓總統尹錫悅就任前即釋出對日和解政策，此方針亦反映於內閣人事配置中。諸如任用朴振（外交部長）、金泰孝（國家安保室第一次長）及尹德敏（駐日大使）等，均被評為為日韓關係帶來正面效益。[4] 而在尹政權正式啟動後，亦延續對日和解態度。7月18日，尹政權於國內質疑聲浪中仍派遣外交部長訪日。8月15日，尹錫悅於「光復節（對日戰爭勝利紀念日）」演說稱「在普世價值下迎向未來，必能解決兩國歷史問題」，釋出改善日韓關係訊號。8月17日，尹錫悅在反對勢力抨擊中，對日本二戰強制勞動問題釋出「代位補償」案。而在近期國際海上閱兵「國際觀艦式」中，由於韓國官兵向主辦方日本致敬，引發「向軍國主義象徵敬禮」爭議，韓國國防長李鐘燮更為此公開說明旭日旗與海上自衛隊旗幟有所不同。[5] 上述諸多舉措實屬韓國政府近年罕有之應對，尤其在尹政權在民調低迷下仍推動改善日韓關係，更進一步凸顯其決心。對於韓方舉措，日本抱持懷疑論者雖不在少數，惟自民黨副黨魁麻生太郎此前赴韓訪問，首相岸田亦表示欲強化日韓合作，兩國更於本（11）月實現元首會談。[6] 綜整上述跡象，顯示日本亦已緩步摸索回應韓方。
對於日韓關係融冰，媒體多將其歸結於北韓自2022年以來頻繁進行導彈試射之故。然考量北韓之所以頻頻發動軍事挑釁，其主因出自中俄不斷於聯合國安理會否決對北韓制裁案，甚至違反聯合國共識為北韓提供資金。[7] 故究其根源，中俄朝三國與西方陣營之對立恐為最大因素。
參、趨勢研判
一、由「多邊互動」走向「雙邊互動」
近期，東北亞情勢漸趨嚴峻，美日韓高層不斷以對話及交流強化合作關係。6月29日，美日韓元首於北約峰會就北韓核威脅進行會談。7月8日，美日韓外交部長於G20峰會就應對北韓立場達成一致。8月8日至14日期間，美日韓於夏威夷進行導彈迎擊訓練。10月6日，美日韓就應對北韓導彈進行演習。10月21日，美日韓三國防長就如何加強「日美」、「美韓」及「日美韓」應處北韓導彈威脅實施會談。10月26日，美日韓外交次長於東京就北韓核議題進行會談。[8] 上述互動情形，顯示「美日韓」框架係以美國為中心建構。而美國作為域外大國，長期將日韓作為遂行亞洲政策之平台，其決策走向難免以美國利益為中心。例如韓國設置薩德系統案，及日本取消部署陸基神盾系統案，均反映美國及日韓在戰略需求上存在諸多矛盾。[9] 另一方面，「日韓」合作框架多循美日韓或北約等多方平台進行，即便兩國偶有雙邊互動，多止於部會次長層級，鮮有國家領導人或部會首長層級。而日韓作為東北亞安全威脅之「當事國」，復以兩國關係停滯不前，若能改善互動並重新審視對安全形勢之思考，理應存在由「多邊互動」走向「雙邊互動」之合作契機。
二、日韓關係的下限與上限：安全因素及歷史問題
日本非營利機構「言論NPO」9月1日公布之民調數據顯示，韓國民眾有高達81.1%支持改善日韓關係（較前年增長10%），日本民眾支持改善日韓關係者則為53.4%（較前年增長6.7%）。[10] 而上述日韓民眾對改善雙邊關係之認知差異，恰反映於近期韓方主動接觸、日方被動回應之現況。值得注意的是，日韓兩國民眾對改善雙邊關係之必要性雖存有認知差異，然該數據亦顯示在近年東北亞安全形勢轉變下，日韓已渡過兩國關係低潮。換言之，即便日韓短期內難以解決歷史問題及領土糾紛，惟導彈及核武威脅等安全因素仍為兩國關係形成「保底」作用。
另一方面，韓國當局雖力圖改善日韓關係，日方亦正面回應，但由近期「國際觀艦式」舉辦情形觀之，歷史問題仍為兩國關係主要障礙。此前，對於是否參加日本主辦的「國際觀艦式」事宜，韓國官方至回復期限仍未表態，日方則表示將「盡可能地等待至最後一刻」。[11] 此舉顯示兩國政府雖有意修復關係，惟韓方仍須顧慮國內情緒，無法高調宣布參加。而由韓國派遣艦隻觀之，該國僅派遣補給艦而非以驅逐艦與會，亦顯示其雖欲強化合作，卻不得不降低派遣規格。[12] 其後，韓國與會官兵更因向主辦國日本敬禮飽受在野黨批判。[13] 上述事件發展亦顯示日韓關係雖已逐漸回溫，惟歷史問題仍橫亙兩國之間，限制了雙邊關係。
綜上所述，在當前東亞安全形勢變化下，強制勞動及慰安婦等議題仍為日韓關係帶來阻力，導彈及核威脅等議題則為日韓關係帶來助力。換言之，歷史問題可謂決定日韓關係之「上限」，安全因素則形成日韓關係的「下限」。
[1]〈自民党・麻生太郎副総裁「日韓首脳会談へ前さばき」〉，《日本経済新聞社》，2022年11月7日，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ZQOUA079R70X01C22A1000000/。
[2]有關日本外務省對韓國立場，詳見歷年外交青書一覽。〈外交青書〉，《日本外務省》，2022年10月18日，https://www.mofa.go.jp/mofaj/gaiko/bluebook/index.html。
[3]〈尹政権始動、最悪の日韓関係解く「点と線」カギは安保〉，《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5月10日，https://reurl.cc/7jDa8y。
[4]〈韓国が日本との関係改善に動き出した納得の事情〉，《東洋経済》，2022年7月7日，https://toyokeizai.net/articles/-/602255。
[5]〈５カ月ぶりの韓国外交長官訪日…会談直後「竹島は日本固有の領地」日本の防衛白書公開か〉，《中央日報》，2022年7月18日，https://reurl.cc/OEAyKD；〈尹大統領、日韓関係改善へ意欲先行 初の光復節演説〉，《日本経済新聞社》，2022年8月15日，https://reurl.cc/VRDdbZ；〈韓国大統領が食い止める現金化 日本は「呼応」するか〉，《日本経済新聞社》，2022年8月26日，https://reurl.cc/aanWK3；〈旭日旗とは違う⁉〉，《産経新聞》，2022年11月8日，https://reurl.cc/rZD7Wx。
[6]〈岸田文雄首相、日韓連携に意欲 対北朝鮮「安保分野で」〉，《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11月9日，https://reurl.cc/NGAWde。
[7]〈中国外務省、安保理で「対北制裁は議論せず」〉，《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1月19日，https://reurl.cc/oZ1aaq；〈北朝鮮の石炭、中国に密輸か〉，《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6月24日，https://reurl.cc/bG2OOo。
[8]〈日米韓首脳会談〉，《日本外務省》，2022年6月29日，https://reurl.cc/eW3N1x；〈日米韓外相が会談、対北朝鮮で結束確認 G20にあわせ〉，《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7月8日，https://reurl.cc/VRDdkR；〈日米韓でミサイル訓練 対北朝鮮、豪カナダも参加〉，《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8月16日，https://reurl.cc/MX0lq3；〈日米韓でミサイル対処訓練 北朝鮮の発射に対抗〉，《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10月6日，https://reurl.cc/x19rn4；〈日米韓の制服組トップ会談、対北朝鮮「有効な安保協力」〉，《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10月21日，https://reurl.cc/lZoxGj；〈日米韓次官協議（概要）〉，《日本外務省》，2022年10月26日，https://reurl.cc/06pr7Y。
[9]部分評論指出，美在韓布署薩德系統係為防衛在日美軍基地。參見数多久遠，〈THAADミサイルは日本用? 韓国で配備反対論の背景〉，《yahoo news! オリジナル》，2015年4月10日，https://reurl.cc/OEAO8R；〈THAADなぜ韓国に配備？〉，《日本経済新聞》，2017年9月8日，https://reurl.cc/aan3jY；〈地上イージス、日本は代替案念頭 米は協議継続促す〉，《日本経済新聞》，2020年6月20日，https://reurl.cc/ymrqjq。
[10]〈「日本と関係改善を」韓国で8割 日韓世論調査〉，《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9月1日，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ZQOGM0137V0R00C22A9000000/。
[11]〈国際観艦式の参加、中国と韓国から回答なし 海自が発表〉，《日本経済新聞》，2022年10月25日，https://www.nikkei.com/article/DGXZQOUA2556Z0V21C22A0000000/。
[12]〈「親日国防」論争より北朝鮮脅威…韓国、日本観艦式に補給艦「昭陽」派遣へ〉，《中央日報》，2022年10月28日，https://reurl.cc/KXbGYp。
[13]〈韓国野党「尹政権、韓国海軍が旭日旗に敬礼するようにさせた…どこの国の政府なのか」〉，《中央日報》，2022年11月7日，https://reurl.cc/rZDej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