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踩剎車，還要踩油門？ 「網信辦」肩負對民營企業統戰任務
202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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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共「國家互聯網資訊辦公室」（以下簡稱網信辦）下轄「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中心」主任申月在2023年3月28日宣布，網信辦準備開展「清朗」專項行動，聚焦網上破壞營商環境的問題，尤其是網路上涉及企業家的虛假不實訊息、侵權訊息以及損害聲譽行徑，遂行集中專項治理編造傳播虛假不實資訊的網路亂象，以改善營商網路環境，維護企業網路合法權益。[1]
2023年兩會機構改革方案於3月初甫將數位產業發展權責改歸新成立之國家數據局，[2] 如今監管數位秩序的網信辦就迫不及待宣示要改善數位經濟發展，乍看似有矛盾。此外，3月16日中共國務院發布《新時代的中國網絡法治建設》白皮書時，其中針對「清朗」專項工作所強調重點項目，還放在「保護青少年」與「反詐騙」，[3] 不到兩週旋即轉為「優化企業營商環境」，完全呼應兩會後自習近平至各地方政府促進民營經濟的主旋律。[4] 這些舉措背後的意義，著實值得吾人進一步探究。
貳、安全意涵
一、2023年兩會後民營企業為中共積極統戰目標
中共以奉行共產主義起家，以國有經濟為主體，如今雖化名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仍視民營經濟為非國有制經濟的異質，屬於既聯合又鬥爭的統一戰線工作對象。中國數位平台集團跨業發展蓬勃，甚至海外上市募資，一時之間頗有富可敵國之勢，因而在過去幾年頗受中共打壓，造成國進民退疑懼，加上新冠疫情封控，造成民間投資信心不振，對疫情解封後提振經濟相當不利。
經濟成長不利將危及中共政權穩定，中共中央於是從兩會開始展開對民營企業的統戰，聯合民營經濟這個「次要敵人」，共同打擊對抗經濟不振這個「主要敵人」。2023年3月6日習近平在看望參加全國政協十四屆一次會議的民建工商聯界委員時，強調「毫不動搖鼓勵、支持、引導非公有制經濟發展，……始終把民營企業和民營企業家當作自己人」。[5] 國務院總理李強在3月13日兩會後的記者會除了強調拚經濟，也強調堅定發展民營經濟，要「……大力營造市場化、法治化、國際化營商環境，平等對待各類所有制企業，依法保護企業產權和企業家權益」。[6] 兩會後各機構與地方政府紛紛積極附和高唱「優化營商環境」之主旋律，[7] 中共在3月27日更刻意釋出阿里巴巴集團創辦人馬雲出境一年後返國出現在杭州雲谷學校之訊息，安撫攏絡民營企業家的意味濃厚。[8]
二、中共監管部門「踩油門」是在對民營企業進行統戰
國務院總理李強對於提振民營經濟，在兩會後的記者會指示「監管部門不能只踩剎車而不踩油門」。[9] 在兩會機構改革後專責數位監管的網信辦，其2023年「清朗」專項行動聚焦改善營商網路環境，維護企業網路合法權益，直接呼應李強「監管部門踩油門」以促進民營經濟發展的指示。網信辦宣示「清朗」專項行動將聚焦自媒體亂象、網絡水軍操縱訊息內容、緊盯短影音規範重點流量環節網絡傳播秩序，特別是網路上涉及企業家的虛假不實訊息、侵權訊息以及損害聲譽行徑、捏造傳播虛假不實資訊。[10]
據《香港01》報導指出，對中國網路輿論場上擁有百萬粉絲的大V諸如司馬南等極左民粹炒作「徹底革命」，針對特定民營企業與企業家的惡意攻擊圍剿言論，導致民營經濟人心惶惶，網信辦前揭宣示形同官方表態，不再容忍該類型論述。[11]網信辦接續可能作法是運用其「違法和不良信息舉報中心」下「中國互聯網聯合闢謠平台」之「今日闢謠」專欄，將惡意攻訐民營企業與企業家之自媒體與短影音，列入每日的重點闢謠項目和闢謠排行榜。[12]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數位產業將持續面對反壟斷監管
中共監管部門對於民營經濟的提振「踩油門」只是統戰權宜作為，就其本職仍以「踩剎車」為主軸。未來除網信辦持續要求數位平台業者自我審查管制網路言論內容之外，反壟斷的大刀終將揮舞。過去於2021年國家反壟斷局與國家市場監管總局以反壟斷名義對阿里巴巴、騰訊、美團等網路產業巨頭課以重罰；而今，即使在2023年3月27日才釋出馬雲返國訊息，謠傳已久的阿里巴巴集團業務拆分在隔日即可能成為事實。阿里巴巴執行長張勇於3月28日向集團內部宣布，將阿里巴巴集團轉為控股公司，旗下的阿里雲智慧、淘寶天貓商業、本地生活、菜鳥、國際數字商業、大文娛等業務獨立成為六大業務集團。[13] 足見馬雲雖返國作為北京重振民營經濟信心樣板，但阿里巴巴集團仍難逃中共反壟斷之監管金箍咒。
二、監管部門對民企統戰恐難平息外商疑慮
中共為了全力拚經濟而高舉優化營商環境的大旗，不僅瞄準內需市場的民營企業投資，還用來對外資作為信心喊話。國務院總理李強2023年3月29日在海南博鰲論壇強調，「……優化營商環境，大力提振市場預期和信心，……對外開放是中國的基本國策，中國開放的大門將越開越大，歡迎各國企業到中國投資興業」。[14] 然而，鑒於中共政策的不確定性，外商對於恢復與中國打交道非常審慎，並小心翼翼觀察中共是否採行措施以落實對外開放市場。此時此際中共監管部門出手統戰、但另一手以反壟斷監管脅迫馴服民營數位企業及企業家，短期內恐難以平息外商對中共治理之疑慮。
[1]王震，〈國家網信辦：嚴厲打擊網上惡意損害企業和企業家形象聲譽行為〉，《人民網》，2023年3月28日，http://finance.people.com.cn/n1/2023/0328/c1004-32652946.html。
[2]〈關於國務院機構改革方案的說明2023年3月7日在第十四屆全國人民代表大會第一次會議上〉，《人民網》，2023年3月8日，https://reurl.cc/7RKyM1。
[3]《新時代的中國網絡法治建設》，《人民網》，2023年3月17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BIG5/n1/2023/0317/c1001-32645870.html。
[4]〈實現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品質發展〉，《中國政府網》，2023年3月25日，http://www.gov.cn/xinwen/2023-03/25/content_5748251.htm。
[5]〈習近平在看望參加政協會議的民建工商聯界委員時強調 正確引導民營經濟健康發展高品質發展 王滬寧蔡奇丁薛祥參加看望和討論〉，《人民網》，2023年3月6日，http://lianghui.people.com.cn/2023/n1/2023/0306/c452482-32638164.html。
[6]〈李強：民營經濟一定大有可為〉，《人民網》，2023年3月13日，http://lianghui.people.com.cn/2023/BIG5/n1/2023/0313/c452945-32643359.html。
[7]〈我國以營商環境「加減法」助推民營經濟高品質發展〉，《證券日報》，2023年4月1日，http://epaper.zqrb.cn/html/2023-04/01/content_928742.htm?div=-1。
[8]〈馬雲返回中國釋出何種信號？〉，《鉅亨網》，2023年3月28日，https://news.cnyes.com/news/id/5128538。
[9]〈李強總理：不能只踩剎車，不踩油門；不能只設路障，不設路標〉，《中國政府網》，2023年3月13日，http://big5.www.gov.cn/gate/big5/www.gov.cn/xinwen/2023-03/13/content_5746486.htm。
[10]〈網信辦部署從嚴整治自媒體亂象專項行動〉，《信報》，2023年3月12日，https://reurl.cc/4QLyoR；〈網信辦今年重點整治自媒體及打擊網絡水軍等〉，《信報》，2023年3月28日，https://reurl.cc/LNVxy9。
[11]杭子牙，〈網信辦打擊損害企業和企業家形象行為 司馬南等會否受懲引關注〉，《香港01》，2023年3月28 日，https://www.hk01.com/article/882164?utm_source=01articlecopy&utm_medium=referral。
[12]〈中央網信辦舉報中心推出「今日闢謠」專欄〉，《新華網》，2023年2月2日，http://www.news.cn/2023-02/02/c_1129332278.htm。
[13]吳柏緯，〈阿里巴巴設立6大集團 業務可能各自獨立上市〉，《中央社》，2023年3月28日， 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303280371.aspx。
[14]〈李強會見博鰲亞洲論壇理事會成員〉，《人民網》，2023年3月31日，http://politics.people.com.cn/BIG5/n1/2023/0331/c1024-3265467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