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核戰備現況之評析
2023.04.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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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近年在核武領域的進展受到舉世關切，無論二砲部隊重組成為火箭軍、核彈頭數量快速增加以及各型先進彈道飛彈陸續成軍，這些發展現已成為安全與戰略社群關切的議題。然而，影響中國核武戰力發揚及核子嚇阻可信度的關鍵性因素，即核武部隊的戰備情況卻較少受到外界關切。由於核武戰備涉及緊急指管體系的建立、核武部隊的戰備等級與發射程序以及對敵彈道飛彈來襲的早期預警能力等等，這是擁核國能否發起核反擊的不可或缺要素。更確切地說，若無強大具韌性的核武戰備體系作為強力支撐，擁核國宣稱的核嚇阻或核反擊無疑是空口白話。美國防部在《2022年中國軍力報告》指出，中國火箭軍的多數單位處於承平時期警戒狀態。相較美國與俄羅斯兩國核武部隊，中國火箭軍的核武戰備等級與即時應戰能力相對較低，這種態勢應與採行「積極防禦概念」、「不率先使用核武政策」與「攻擊後反應途徑」（post-strike response approach）有關。[1] 未來隨著中國核武實力不斷提升，其戰備態勢是否出現相應調整值得後續觀察。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著手強化空中緊急指揮能力
中國核戰指導原則係承受對方「第一擊」（First Strike）後進行核反擊，此際中國的陸基「核戰指揮、管制與通信中心」（Nuclear Command, Control, and Communications, NC3s）在敵方核攻擊下，僅保有部份或完全失去指管通信能力。為與殘餘核武部隊構聯並下達發起核反擊命令需要，中國勢需建立一支機隊（俗稱末日飛機）作為「國家空中作戰中心」（National Airborne Operations Center, NAOC），俾能對承受敵第一擊後殘存散布各地的核武部隊進行指揮管制。例如，美國空軍與海軍分別操作的E-4B與E-6B飛機，俄羅斯軍方操作的IL-96-300PU、Tu-214PU-SBUS與Tu-214SR等多型特種飛機，均是用來執行核戰空中緊急指揮任務。根據媒體報導，中國軍方現已將兩架波音737飛機改裝成空中指揮機，另將一架Tu204客機改裝成對潛中繼通信機。[2] 由於空中緊急指管飛機係核嚇阻與核戰略不可或缺的一環，中國軍方未來將會持續研發與部署此型飛機。
二、中國將會提升火箭軍的戰備等級
長期以來，中國核武部隊的戰備等級多處於「低警戒」（low alert）狀態，此即將彈頭、發射器與彈道飛彈異地儲存，並將多數核彈頭儲放在中央儲存設施內以利集中管理。這種作法可對核武建立起嚴格的管制，防止意外或未經授權發射的情事發生，亦為其不首先使用核武政策提供具可信度的保證。然而，這種較鬆散的核武戰備作法，將使中國核武部隊缺乏快速與適時回應的能力，特別是中國火箭軍採取被動的核打擊政策，這種戰備作法將使其核武部隊陷於高度易毀損性風險之中。嚴格而論，中國當前採行的核戰備態勢，無疑地係其積極防禦概念、不首先使用核武政策與承受敵方第一擊戰略等作法的具體呈現。[3] 為能因應美中戰略態勢改變，在不首先使用核武政策下，中國火箭軍極可能仿效美蘇兩國高度戰備作法，如此方能提升對潛在敵國核嚇阻的可信度。
三、中國逐步完善預警發射能力
「預警發射」（launch on warning）係指當軍事衛星或其他預警感測器偵測敵方彈道飛彈來襲後，可立即發射飛彈對敵進行核反擊。美國防情報局（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 DIA）2019年公布的《中國軍事力量》（China Military Power: Modernizing A Force to Fight and Win）白皮書中指出，人民解放軍正在發展太空早期預警能力，俾能對完善預警發射態勢提供必要支援。[4] 當中國擁有預警發射能力後，除可強化核嚇阻的可信度外，亦有助核反擊能力的提升。預警發射能力的建立，須有「高度戰備、優異偵監能力與決策流程精簡化」三項條件的配合，最後一項係中國火箭軍未來面對的最嚴苛挑戰。然而，預警發射絕不是嚇阻核戰爭的萬靈丹，在系統故障或人員誤判情況下，預警發射極可能導致「不經意升高」（inadvertent escalation）從而引發全面性核戰。因此，中國在發展預警發射能力的同時，更須與其他擁核國建立彈道飛彈發射通報機制，方能在核武裝置意外或未經授權發射時迅速查證與處理。
參、趨勢研判
中國持續提升火箭軍的整體戰備態勢
隨著美中兩國間的對抗加劇，雙方在軍事上的競爭已擴及各個不同領域。中國傳統軍力經現代化後已拉近與美方的差距，惟在核武器領域仍處於極度不利態勢，這種發展對其尋求大國地位與維持美中間的戰略穩定將成為一大障礙。為了填補當前存於美中兩國間的「核子差距」（nuclear gap），中國近來加速核彈頭的研發與部署，根據美國防部《2022年中國軍力報告》推估，到了2035年時中國將擁有高達1,500枚核彈頭。即令如此，由於中國在核戰備的完善程度遠不及美國，這將使其增加核彈頭的努力受到相當程度地減損。近年來，中國已著手建立空中緊急指揮能力並發射導彈預警衛星，期能建立預警發射能力用以強化本身的核武態勢。未來，中國將會持續地提升火箭軍的戰備程度，納編更多的導彈旅執行高度警戒任務。再者，藉由核戰備實戰化訓練程度提升，中國火箭軍在核嚇阻的可信度將相應獲得突破，這將使得中國整體核態勢更加地鞏固。
[1]U.S. Department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s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2（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22）, p. 95.
[2]〈中國驚現真正「末日飛機」：解放軍破除世紀難題〉，《iFuun》， http://www.ifuun.com/a2017118981223/。
[3]同註1，p.88.
[4]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 China Military Power: Modernizing A Force to Fight and Win（Washington, D.C.: Defense Intelligence Agency, 2019）, p.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