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北韓軍事挑釁與朝鮮半島局勢之觀察
2022.1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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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為了回應「韓美」與「韓美日」海上聯合軍事演習，北韓共發射8次中、長程飛彈，舉行3次大型軍事演習（相關順序如附表所示）。《朝鮮中央通信》在2022年10月10日朝鮮勞動黨77週年黨慶公布2次大型軍事演習內容，第1次是「朝鮮人民軍戰術核運用部隊」於9月25日至10月9日在北韓西北部進行軍事演習，以韓國軍用機場為模擬目標，驗證戰略戰術移動、核彈頭運輸、飛彈發射能力[1] 。第2次是10月6至8日，「西部戰線遠程砲兵區分隊」（類似營級單位）和「空軍飛行隊」在西部海岸進行綜合火力演習。[2]
根據韓國聯合參謀本部資料，第3次是從10月13日晚間10點開始，北韓東、西部航空師所屬數十架軍機編隊逼近停戰線，之後東、西部地面遠程砲兵開始朝向「北方界線」（Northern Limit Line, NLL）附近的海上緩衝區域進行火炮訓練，同時在平壤發射1枚短程彈道飛彈，該次演習持續到10月14日下午才結束。北韓「朝鮮人民軍總參謀部」表示這是「對應軍事行動處置」。[3]
貳、安全意涵
一、北韓戰略軍可能已具有精準打擊和機動能力
北韓這次對外展示了「朝鮮人民軍戰略軍」精準打擊能力，以及防衛平壤首都圈的決心，北韓今（2022）年（至10月14日為止）已發射22次彈道飛彈，3次戰術導彈，其中14次在平壤，9次在西北部或內陸地區，其餘皆為東北部地區。有部分發射地點位於交通要道節點，有些則是過去曾發射過的軍事據點，[4] 大都是採用機動載具或是改裝後的導彈列車。
這裡有2個部分需要注意。第1部份是在2022年10月6日發射的短程彈道飛彈，該次發射2款不同類型的彈道飛彈，發射地點不是順安區的順安機場，而是「三石區」，該區緊鄰政治中心「大成區」，也是「平壤防禦司令部」[5] 所在地，[6] 負責北韓首都圈防禦任務。
第2部分是9月25日在平安北道泰川郡水庫集水區發射的短程潛射彈道飛彈，北韓聲稱是水下發射，但也有可能是利用水面船隻發射[7] ，這部分還需要後續確認。這顯示北韓已具有多樣且隱密的發射手段，可能也藉此驗證新型潛艦垂直發射技術，這對韓國來說，將會是相當嚴重的安全威脅。
二、北韓仍具有傳統武力多兵種協同作戰能力
北韓空軍，也稱為「朝鮮人民空軍與反航空軍」，目前擁有810架各型飛機。北韓宣稱在10月8日當天同時出動150多架飛機參加軍演，並在金正恩親自校閱之下，實施空對地炸射訓練，藉此展示本身的後勤妥善、燃料補給和航管能力，[8] 當天朝鮮人民陸軍的「西部戰線遠程砲兵區分隊」也配合空軍，實施火炮射擊訓練，砲兵可能使用蘇聯製M-1954或M-1942牽引式火炮。除了陪同金正恩的高階指揮官之外，可發現所有人員皆穿著最近2年閱兵典禮出現的新型單兵個裝。但由於這次北韓僅用照片公開消息，因此相關內容仍待考證。
根據北韓總參謀部的說法，北韓在10月13至14日的軍事演習是針對駐韓美軍於10月13日早上在北韓第5軍團（北韓江原道平康郡）前線附近的韓國江原道鐵原郡進行長達10小時的多管火箭（MLRS）射擊訓練。這應該是北韓近期少有的「跨區域多兵種軍演」，北韓空軍近期出動次數也打破過去紀錄，未來可能還會有類似的大規模軍事操演。
如果回顧金正恩視察空軍部隊的公開紀錄，可發現他曾親自主持北韓空軍的「檢閱飛行訓練」[9] 和「空軍指揮官戰術飛行競技大會」，[10] 並多次視察MiG-29機隊和訓練過程，可能也親自駕駛過「安東諾夫An-148型」噴氣式客機。金正恩對空軍的關心，不輸給他對戰略軍和遠程砲兵的關心程度。
參、趨勢研判
一、韓國將會持續擴編軍備因應北韓的軍事威脅
為了對應逐漸升高的北韓軍事威脅，韓國可能會被迫提升或擴編軍事規模來因應，目前韓國已擴編「陸軍飛彈戰略司令部」和「海軍航空司令部」，預計2024年將「陸軍飛彈戰略司令部」和「空軍飛彈防禦司令部」整合為「戰略司令部」，建立完整飛彈對應體系。[11] 韓國在10月1日「國軍日」74周年紀念閱兵公開疑似「玄武-5」[12] 國產中程飛彈的試射影片，尹錫悅宣稱北韓若要發動攻擊，將會給予「壓倒性的回應」。[13]
為了對應將來可能的第7次核試驗，韓國總統尹錫悅於10月11日表示將考慮在韓國國內重新佈署戰術核武，此言論馬上引起國內朝野爭論，這可能會加深韓國國內朝野對立。美國並沒有表示任何具體看法，只強調既有的非核原則，將強化「韓美」和「韓美日」的合作關係，意即美國還是傾向傳統武力為主的「嚇阻力量」和外交方式處理朝核問題。[14] 美國智庫也普遍反對「以核治核」，曾擔任韓美聯合司令部作戰參謀的「保衛民主基金會」（Foundation for Defense of Democracies FDD）資深研究員大衛麥斯威爾（David Maxwell）認為「目前的傳統武力已足夠防衛韓國」，「不管人民軍在北韓境內任何地方，美國與韓國的傳統武力有能力予以摧毀」。[15]
二、北韓傳媒的虛與實
根據韓國聯合參謀本部資料，北韓在10月6日出動8架戰鬥機、4架轟炸機，機種未知，從黃海北道谷山郡附近編隊飛行到黃州郡附近空域，[16] 進行空對地炸射訓練，靠近停戰線附近的「戰術行動線」（Tactical Action Line），韓國空軍緊急出動30架F-15K戰機升空對應。[17] 如果綜合北韓資料，以及韓國事後公布10月8日出動F-35A升空對應的情況來看，韓國可能基於某些考量，沒有公開完整的相關資訊。
北韓空軍在10月6日可能出動所剩不多的MiG-29戰機、Su-25攻擊機或Il-28戰術轟炸機。根據韓國電視台《SBS》引述韓國政府相關人士說法，10月8日當天北韓實際只出動100多架軍機，不少軍機無法全程完成任務，起飛後不久便就近轉場降落，或無法起飛，當中至少有1架墜毀，[18] 目前北韓擁有大量前蘇聯和少量中國製造的軍機，然而在機種老舊、燃料短缺和訓練不足的情況下，北韓可能為了回應雷根號訪韓的突發狀況，因而採取「撐場面」的作法。
北韓《勞動新聞》之前於10月10日公布「戰術核武運用部隊」在9月25日發射飛彈擊中目標的照片，被發現是2022年1月27日的舊照。北韓傳媒過去已有使用舊照或是照片加工的前例，這可能是為了避免被韓美精確判讀，或企圖誇大宣傳效果。[19]
三、「韓日關係」將會成為「韓美日合作」的不確定因素
北韓於10月4日發射的中程彈道飛彈，射程長達4,500公里，已可到達美國本土，這將會抵銷美國在東北亞「核雨傘」的影響力。為了避免產生骨牌效應，美國勢必要加強與韓日之間的安保合作關係。
韓國已和美日兩國進行反潛、飛彈防禦演習。這是2017年4月以來韓日關係最大的突破，韓美日3國未來勢必要在區域安全問題上提高合作層級，恢復高層交流，且勢在必行。但是韓日兩國之間仍有部分歷史課題待解決。2022年9月30日的韓美日聯合反潛演習，日本海上自衛隊驅逐艦「朝日號」（JS Asahi DD-119）曾在距離獨島150公里海域進行操演，引起國內在野黨強力批判，這對於支持度相當低迷的尹錫悅政府和執政黨來說，將會是一個相當嚴峻的挑戰。
附表、北韓近期軍事挑釁時間表（9月25日~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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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內容 |
地點 |
背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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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5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平安北道泰川郡水庫集水區 |
1.雷根號抵達釜山（9/23） 2.北韓核戰術運用部隊訓練（9/25~10/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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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8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平壤市順安區附近 |
韓美聯合海上演習（9/26~9/2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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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月29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平安南道順川市附近 |
1.美副總統賀錦麗訪問DMZ 2.韓美日海上反潛演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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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平壤市順安區附近 |
韓國「國軍日」紀念閱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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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4日 |
中程彈道飛彈1枚 |
慈江道前川郡舞坪里 |
飛行距離4,500公里，越過日本北海道上空，最後落在日本經濟海域之外的太平洋海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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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平壤市三石區附近 |
雷根號重回東海（1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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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6日 |
北韓空軍炸射訓練 |
黃海北道谷山郡-黃州郡上空 |
1.韓美日海上飛彈防禦訓練 2.北韓遠程砲兵和空軍火力打擊訓練（10/6~1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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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9日 |
短程彈道飛彈2枚 |
江原道文川市附近 |
朝鮮勞動黨77周年黨慶 （10/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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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2日 |
遠程戰略導彈2枚 |
平安北道价川郡附近 |
飛行距離2,000公里，在西海上空以八字形軌道飛行擊中目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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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14日 |
短程彈道飛彈1枚 |
平壤市順安區附近 |
1.駐韓美軍MLRS射擊訓練（10/13） 2.北韓東、西部陸空聯合演習（10/13~10/14） |
資料來源: 林志豪整理自韓國與北韓公開資料。
[1]〈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께서 조선인민군 전술핵운용부대들의 군사훈련을 지도하시였다〉，《조선의 오늘》，2022年10月10日，https://reurl.cc/Qbzklq。
[2]〈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께서 조선인민군 전선장거리포병구분대들과 공군비행대들의 화력타격훈련을 지도하시였다〉，《조선의 오늘》，2022年10月10日，https://reurl.cc/zNxjjN。
[3]〈[연합시론] 9·19 합의 대놓고 위반한 북한, 진정 파국을 원하는가〉，《연합뉴스》，2022年10月14日，https://reurl.cc/5pjA0z
[4]譬如「慈江道前川郡舞坪里」，該地曾被認為有載具組裝工廠或武器工廠，北韓曾經於2017年7月28日發射2枚「火星-14」彈道飛彈，2021年9月18日發射1枚型號不明的彈道飛彈。
[5]目前已知上級單位是國務委員會直屬的護衛司令部，平壤防禦司令部過去曾被稱為「第91首都防衛軍團」，金正恩擔任朝鮮勞動黨第一委員長時期，該單位曾經與第105坦克師、第425機械化步兵師、第815機械化步兵師等單位進行「大聯合部隊演習」。原文參照：〈경애하는 김정은동지께서 조선인민군 대련합부대들사이의 쌍방실동훈련을 지도하시였다〉，《조선의 오늘》，2016年2月21日，https://reurl.cc/LMRzzK。
[6]〈항모 재진입하자 이틀 만에 다시 탄도미사일〉，《MBC뉴스》，2022年10月6日，https://reurl.cc/eO144j。
[7]〈북한, 세계 최초로 저수지서 SLBM 발사…우리 군 낌새 못 챘다〉，《한겨레》，2022年10月11日，https://reurl.cc/O4OvVX。
[8]〈북 전투기 150대가 동시 출격…이례적 훈련 나선 까닭은〉，《한겨레》，2022年10月10日，https://reurl.cc/5pYyWV。
[9]〈김정은 제1위원장, 北공군 검열비행훈련 지도〉，《통일뉴스》，2014年10月30日，https://reurl.cc/le17xq。
[10]〈북한, 공군 지휘관 전투비행술 경기대회…김정은 참관〉，《연합뉴스》，2017年6月5日，https://reurl.cc/3YvlE0。
[11]〈국방부 일일 정례 브리핑〉，《대한민국 정책브리핑》，2022年9月15日，https://reurl.cc/O4ONXv。
[12]韓國於10月5日在江陵空軍基地發射失敗爆炸起火的是「玄武-2C」戰術導彈。
[13]〈[단독]괴물 미사일은 현무-5… 지하 100m 김정은 벙커, 한 방에 파괴〉，《조선일보》，2022年10月3日，https://reurl.cc/3YzV4j。
[14]〈미, 전술핵 배치 논란에 원론 답변…모든 확장억지 약속"〉，《연합뉴스》，2022年10月12日，https://reurl.cc/eO142W。
[15]〈전문가들 “한국내 전술핵 재배치, 군사적 실익 적고 미한 동맹에 부담만 가중”〉，《미국의 소리》，2022年10月12日，https://reurl.cc/pMOjNb。
[16]黃海北道谷山郡和黃州郡各有1個2,500公尺水泥跑道的機場，北韓西南部（黃海南、北道）共有5個2,000公尺以上水泥跑道的機場。
[17]〈美항모 왔는데도 北 공세적 모드…미사일 이어 무력시위 비행도〉，《연합뉴스》，2022年10月6日，https://reurl.cc/kE619K。
[18]〈[단독] 북, 사상 첫 150대 출격?…"수치 부풀리고 추락"〉，《SBS》，2022年10月11日，https://reurl.cc/D3GQr6。
[19]〈북한 전술핵부대 타격 사진 또 재활용..."김정은 업적 부풀리기 무리한 과장 선전"〉，《미국의 소리》，2022年10月12日，https://reurl.cc/QbzkK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