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國同意提供豹2型戰車給烏克蘭之觀察
2023.0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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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3年1月25日德國總理蕭茲（Olaf Scholz）在內閣會議上宣布將提供14輛豹2型（Leopard 2）戰車給烏克蘭，同時也同意其他使用該型戰車的歐洲國家提供給烏克蘭，目前已有5個國家──挪威、西班牙、芬蘭、荷蘭、波蘭──同意將提供戰車；根據烏克蘭的說法，願意提供戰車的國家則高達12國。與此同時，美國也宣布同意提供M1艾布蘭（Abrams）戰車給烏克蘭。[1] 美德兩國這次同時宣布提供主戰戰車，可能是跨大西洋兩岸應對俄羅斯入侵烏克蘭的一個新轉折點。
貳、安全意涵
從俄烏開戰以來，西方如何協助烏克蘭取得所需要的武器一直是備受討論的議題。一方面，西方──特別是鄰烏的波蘭與波海三國──擔心若烏克蘭被俄羅斯攻陷，則下一個目標可能就是他們，因此必須盡可能支持烏克蘭；另一方面，部分國家也擔心，提供重型、長程攻擊性武器，可能會激化戰事、戰場外溢至烏克蘭以外甚至將歐洲國家拖入戰爭中或引發俄羅斯報復，因此在援烏的武器選擇上相當謹慎。本次德國供烏主戰戰車的事件，具下列兩點安全意涵。
一、德國跨越重型武器輸烏的心理障礙
蕭茲一直抗拒德國或其他國家向烏克蘭出口豹式戰車，除了受到德國國內民意正反兩派意見旗鼓相當外，也擔心戰事升級。然而美國官員一方面敦促德國同意供應烏克蘭豹式戰車，一方面又以訓練和維護方面的困難，拒絕派遣美製戰車。[2] 因此，蕭茲堅持豹2型戰車只有美國也同意同時將M1艾布蘭戰車輸烏的情況下，才能同意。蕭茲在「達沃斯世界經濟論壇」時告訴美方參議員，面對俄羅斯的核威脅，德國所依恃的是美國核子保護傘，德國又比美國更接近戰場。因此，除非美方也同意派遣M1戰車，否則德國不會同意豹2型戰車的援烏計畫。[3] 德國的盤算可能是，為了避免遭到俄羅斯對於各別國家的制裁及打擊，也為了減緩戰事升級的風險，唯一的辦法是西方國家一起提供武器，以共同承擔未來可能的報復與戰事擴大的風險。但是德國這種態度遭到其他歐洲國家──特別是東歐國家──的嚴厲批評，認為德國推卸其作為歐洲大國的責任。但德國這種堅持，最後讓拜登總統（Joe Biden）由先前猶豫不決轉向同意提供戰車。[4]
二、德國與俄羅斯長期關係的決裂
德國與俄羅斯過去在經濟上有長足的合作，特別是在能源方面。這種合作擁有長久的歷史，可遠溯自1960年代末期的「東進政策」（Ostpolitik），該政策讓德國拉近與俄羅斯的關係，也成功讓當時西德領導人與莫斯科達成建立第一條天然氣管線的建設。由於俄羅斯能源相對便宜，再加上2000年後歐洲天然氣與電力自由化與2011年福島核災的陰影下，德國對於俄羅斯的天然氣依賴越來越重。即便是甘迺迪（John F. Kennedy）與雷根（Ronald Reagan）政府皆警告德國對於俄羅斯能源依賴的危險性，但俄羅斯對德國的天然氣供應量從1973年的11億立方公尺增加到1993年的257億立方公尺，[5] 到2021年時歐洲45%的天然氣都來自於俄羅斯，顯示德國工業對低價能源的渴求壓倒國家安全的顧慮。在2022年2月24日烏克蘭開戰後，德國不得不停止驗收「北溪2號」，暫時凍結；2022年9月26日，俄羅斯向德國輸送能源的「北溪」天然氣管道位於波羅的海海底的管道被炸，嚴重影響德俄能源未來供應的可能性，而這次主戰戰車輸烏更標示了兩國未來在政治上的敵對情況。
參、趨勢研判
一、西方國家未來可能供應更多攻擊型的重型武器
2023年1月20日在德國的蘭斯坦空軍基地（Ramstein Air Base）所舉行的第八次「烏克蘭防務聯繫小組」（Ukraine Defense Contact Group）會議之前，烏克蘭國防部長列茲尼科夫（Oleksii Reznikov）列出了烏克蘭當前三個首要軍事需求──更多的防空系統、用於進攻行動的武器（如戰車、榴彈砲、彈藥），以及「系統性的彈藥供應以及武器和機械的服務與維修。」[6] 此外，烏克蘭從戰爭一開時就提出對於F-16第四代戰機的需求，但英國與美國都認為戰鬥機飛行員訓練時間長與後勤維修難度大，而拒絕其要求，但美方已經著手訓練烏克蘭飛行員，未來發展值得關注。[7] 從美方近來一連串軍援烏克蘭的愛國者防空飛彈（Patriot Missile Battery）與M1戰車的決策過程來看，拜登政府表現出一種「一開始拒絕，後來軟化同意」的模式。因此，未來在戰場需求改變且飛行員訓練完成的情況，再加上讓烏克蘭更容易在戰場上取得主動權等考量下，拜登同意F-16戰機或其他打擊能力更強武器的機率並不是沒有。
二、2023年將是俄烏戰事決定性的一年
2024年美國與俄羅斯都將面臨總統選舉，普欽（Vladimir Putin）急需一場勝仗使其能夠對國內交代，而拜登也同樣需要烏克蘭戰勝俄羅斯來說服選民，因而烏克蘭戰事將不可避免地成為影響明年選舉最主要的因素之一，而這種打勝仗壓力在普欽身上更加沉重，所以普欽才會在視察完「奧布霍夫卡車工廠」（Государственный Обуховский Завод）時，再度喊話——「我們將勝利」。[8] 在攻擊準備上，普欽於去年9月就開始要求俄羅斯軍工產業加快加大生產腳步，10月則發動「部分動員」招兵三十萬，而第二波動員的消息更甚囂塵上。逐年將俄軍編制擴增至150萬人也已經列入國防部的議程中，預計2026年完成。再經過3-4個月的人與武器的準備後，俄羅斯極有可能在近期發動新一波的軍事行動，這也是為何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一再提醒西方俄羅斯新攻勢逼近的原因。而也就在這種壓力下，德國與美國才紛紛放寬對烏克蘭主戰戰車的限制。在雙方都有勝選的壓力，且軍事準備都已經就位的情況下，2023年可能會是決定勝負的一年。
[1]Kevin Liptak, Stephanie Halasz, Sophie Tanno and Sugam Pokharel, “Germany and US Announce Plans to Send Tanks to Ukraine in Major Sign of Support for Kyiv,” CNN, January 25, 2023 https://edition.cnn.com/2023/01/25/europe/german-tanks-ukraine-intl/index.html; “ABC News: 12 Countries Ready to Give about 100 Leopard 2 Tanks to Ukraine once Germany Approves,” Kyiv Independent, January 24, 2023, https://kyivindependent.com/news-feed/abc-news-12-countries-ready-to-give-about-100-leopard-2-tanks-to-ukraine-once-germany-approves; Burak Bir, “6 European Countries Give Green Light to Send Leopard 2 Tanks to Ukraine,” AA, January 25, 2023, https://www.aa.com.tr/en/europe/6-european-countries-give-green-light-to-send-leopard-2-tanks-to-ukraine/2797010.
[2]德國民眾對於向烏克蘭提供主戰坦克的支持率雖然越來越高，但是反對者也多，根據DeutschlandTrend的調查，約有46%的受訪者同意，43%反對，11%未表態，其中以年輕人及前東德地區反對者較多。Forsa民調則顯示，54%同意其他歐洲國家將豹2型坦克再出口到烏克蘭，但有58%民眾反對將該型坦克用來奪回克里米亞。詳見Ruairi Casey, “What’s Behind Germany’s Hesitance over Leopard 2 Battle Tanks?” Aljazeera, January 24, 2023, https://www.aljazeera.com/news/2023/1/24/as-pressure-mounts-germans-remain-conflicted-over-leopard-tanks.
[3]Alexander Ward, Matt Berg and Lawrence Ukenye, “The Looming 2024 Fight over Ukraine,” Politico, January 26, 2023, https://www.politico.com/newsletters/national-security-daily/2023/01/26/the-looming-2024-fight-over-ukraine-00079611.
[4]同註3
[5]Arthur Sullivan, “Russian Gas in Germany: A 50-year Relationship,” DW, March 9, 2022, https://www.dw.com/en/russian-gas-in-germany-a-complicated-50-year-relationship/a-61057166.
[6]Tetiana Lozovenko, “Ukraine’s Defence Minister Names Three Priorities for Ukraine at Ramstein Meeting,” Ukrainska Pravda, January 20, 2023, https://pse.is/4rnnpm.
[7]〈烏克蘭空軍新戰機不遠了 發言人：飛行員已在美受訓〉，《自由時報》，2023年1月25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breakingnews/4193149。
[8]Екатерина Котова, “Путин: Победа будет за Нами, у Меня В Этом Нет Никаких Сомнений,” RG.RU, 18 января 2023, https://rg.ru/2023/01/18/putin-pobeda-budet-za-nami-u-menia-v-etom-net-nikakih-somnenij.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