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克蘭戰爭一周年回顧
202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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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在烏克蘭戰爭一周年之際，美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主席密利(Mark Milley)表示，俄羅斯既未征服烏克蘭，分化北約團結也未得逞。總之，俄羅斯已經輸掉戰爭，不管是戰略、戰役或戰術上，他們在戰場上蒙受重大失敗。戰爭已經造成20萬俄軍傷亡，1,000輛戰車被摧毀，另有547輛戰車被擄獲。俄軍無法贏得勝利，不過有能力將戰爭拖延下去，他們已在盧甘斯克(Luhansk)發動新的攻勢。更準確的說，俄軍正在輸掉戰爭，而非已經輸掉戰爭。[1]
貳、安全意涵
烏軍反攻有斬獲，戰爭凸顯「公開情報」（OSINT）穿透戰場迷霧，無人機展開空戰，同儕國家城鎮戰以及從無用到鐵拳的戰車戰特色。
一、烏軍收復半壁領土
烏克蘭戰爭屆滿一周年，2022年3月俄軍佔據領土高達16萬平方公里，約烏國全國面積的25%。俄軍從俄羅斯、白俄羅斯與克里米亞湧入，其核心重點是從西北與東北方向，向基輔發動鉗形攻勢，2月28日一度距離市中心只有25公里。俄軍還在烏國東南部打通一條連接俄羅斯本土與克里米亞陸橋，這是俄軍攻勢最高峰。接著烏軍化解基輔攻城危機，俄軍矛頭轉向頓巴斯(Donbas)，烏軍開始釋放反攻赫爾松（Kherson）假消息，2022年9月卻反攻卡科夫，數日之內收復6,000平方公里領土。2022年10月烏軍向赫爾松聶伯河西岸俄軍進攻，向東推進30公里。一個月後，俄軍將聶伯河西岸部隊撤至東岸，烏軍解放赫爾松市。至2023年1月，烏軍收回54%被佔領土。[2]
二、公開情報穿透戰場迷霧
商業衛星照片與社交媒體等公開情報，除了增加戰場透明度，更讓傳統情報機密性無所遁形。開戰前商業衛星不斷公開俄軍車隊照片，令人不得不相信俄軍入侵迫在眉睫。分析家利用谷哥（Google）地圖追蹤發現，2022年2月24日凌晨3點15分，邊界俄國境內公路交通壅塞，有人正在移動，3小時候俄軍發動攻擊。美國太空總署火警資訊資源管理系統（Fire Information for Resource Management System），原設計利用衛星紅外線感應器，偵測森林火災，分析家用來確認飛彈、火炮發射與爆炸，掌握前線最新動態。[3]
社交媒體競相發文報導最新戰場實況，尤其俄羅斯右派在Telegram群組上批評俄軍作戰不力，很多資訊相當即時可靠。一名俄兵發文俄軍駐進赫爾松一處鄉村俱樂部，烏軍飛彈隨後而至。該兵接著發文地面損害情形，等於變相協助烏軍執行損害評估。另一名俄兵從俄境羅斯托夫（Rostov）到赫爾松，沿途每到一處村落，必定貼圖上網，等於洩漏俄軍補給路線圖。有些社交媒體公開情報非常準確，但公開情報氾濫，也讓情報拼圖更為複雜。
三、無人機展開空戰
烏俄戰爭無人機從事情監偵、導引火炮與自殺攻擊外，近來更出現新型空戰。2022年10月，一架烏軍無人機撞擊另一架俄軍無人機，導致俄軍無人機墜毀，這是戰時首次發生無人機空戰。此後烏俄互相動用無人機發動攻擊，通常是使用小型四軸無人直升機。無人直升機螺旋槳在上面，下面裝配照相機。撞擊方式雙方無人機同歸於盡，烏軍後來改為俯衝方式，從上俯衝攻擊敵軍無人機螺旋槳，導致無人機螺旋槳受損失控墜毀，本身卻毫髮無損。俄軍無人機則向烏軍無人機投擲未引爆手榴彈，撞毀其螺旋槳。[4]
由於小型無人機重量輕、速度慢，無法追擊大型無人機，即使撞上也不會造成嚴重損壞。烏軍發展攔截無人機，這種無人機時速170英里，不僅更耐撞，同時使用人工智慧追蹤攻擊，即使撞上像伊朗Shahed-136大型無人機同歸於盡，也是以小搏大相對划算。美國記取烏俄無人機空戰經驗，發展無人機隊包括攔截、護航與轟炸無人機，攔截無人機成為對付集群無人機的最佳選項，無人機纏鬥可能成為空戰新型態。
四、同儕國家城鎮戰
烏克蘭城鎮戰雙方實力接近，與在中東、非洲圍剿恐怖組織城鎮戰不同。其挑戰有：（一）進城困難。俄軍要進入烏國城鎮相當困難，遭遇烏軍強烈抵抗，因而只好圍城並將它炸成平地。（二）多領域對抗。在中東只有地面作戰，在烏克蘭包括地面與空中。（三）烏克蘭戰爭包括正規軍與非正規軍（傭兵），在中東只有裝備輕兵器的非正規軍。（四）在伊拉克摩蘇爾（Mosul）、法盧賈（Fallujah）只有初級電子戰作為，在烏克蘭則涵蓋電子頻譜控制，甚至使用無人機進行干擾。[5]
五、從無用到鐵拳的戰車戰
戰爭初期，烏軍以標槍反戰車飛彈打爆俄軍戰車，戰車無用論甚囂塵上，主要在俄軍戰車性能落後北約一代。由於補充戰損不及，俄國徵兵20-30萬，挖戰壕鞏固防線。西方國家援助烏軍戰車，希望以戰車作為鐵拳，突破俄軍防線。以西方標準，一個裝甲旅至少裝備70輛戰車，集中兵力在5-20公里範圍內，才能突破俄軍防線。若烏軍獲得足夠數量戰車，可發動多方向反攻。烏軍曾經表示需要300輛戰車、700輛步戰車、500門榴炮，才足以發動攻勢。目前西方國家承諾提供數量不到一半，加上各國型號眾多，對維修、後勤支援與訓練都是一大挑戰。[6]
參、趨勢研判
烏克蘭戰爭發展趨勢為從不對稱武器到對稱武器，克里米亞是關鍵以及重整國際秩序並關切台灣安全。
一、從不對稱武器到對稱武器
烏克蘭戰爭每一階段都有其標誌性的武器，以因應各種不同威脅。戰爭初期是防禦性刺針防空飛彈與標槍反戰車飛彈。俄軍轉戰頓巴斯後，155mm榴炮成為利器，秋天海馬斯火箭成功逼退俄軍，稍後愛國者飛彈強化提高防空能力。目前烏俄雙方積極備戰，北約相繼提供戰車與步戰車。西方國家採取切香腸方式，逐漸提供威力越來越強大的攻擊性武器，避免戰爭升高風險。基輔相信，西方國家提供F-16戰機或陸軍戰術飛彈系統(Army Tactical Missile System, ATACMS)，只是時間問題。烏克蘭不是北約國家，不過作戰規範與武器規格，逐漸向北約看齊，成為準北約國家。
二、克里米亞是關鍵
基輔與北約都同意烏軍需要進行聯合作戰(combined arms warfare)，對俄軍施以縱深打擊，造成俄軍局部崩潰或癱瘓，未來是否反攻克里米亞將是關鍵因素。攻打克里米亞在於好的戰略與充足彈藥，首先切斷烏國東南部通往克里米亞陸橋，讓克里米亞陷於孤立，同時降低它作為後勤支援基地作用，接著切斷克赤海峽大橋(Kerch Strait bridge)，讓它孤立無援，再來炮轟讓俄軍撐不住。[7] 即使不反攻克里米亞，只要擁有威脅它的實力，也可作為未來談判籌碼。不過反對者認為，俄軍從卡科夫與赫爾松撤軍後戰線大為縮短，再以充員兵鞏固陣地，而且烏俄都缺乏聯合作戰所需的空中優勢，一旦烏軍攻勢受挫，弄巧成拙反而可能喪失更多領土。[8] 何況，法、德、英等國對烏軍收復克里米亞都有所保留。
三、重整國際秩序並關切台灣安全
烏克蘭戰爭已經顛覆後冷戰國際秩序，重新調整全球聯盟體系。北約加入新會員，並強化與美國關係。俄羅斯與中國、北韓、伊朗更為親近，各國對主權、安全與使用武力問題更為重視，並特別關切中國是否入侵台灣，凸顯台灣在戰略地緣與全球產業鏈的重要地位。
[1] Jeff Schogol, “Ukraine Invasion Reshaped Global Alliances, Renewed Fears,” Task & Purpose, February 14, 2023, https://taskandpurpose.com/news/milley-ukraine-russia-lost.
[2]“A year of War in Ukraine, in Maps,” Economist, January 17, 2023, https://www.economist.com/graphic-detail/2023/02/17/a-year-of-war-in-ukraine-in-maps.
[3]“Open-Source Intelligence Is Piercing the Fog of War in Ukraine,” Economist, January 13, 2023, https://www.economist.com/interactive/international/2023/01/13/open-source-intelligence-is-piercing-the-fog-of-war-in-ukraine.
[4]“How Drones Dogfight above Ukraine,” Economist, February 7, 2023, https://www.economist.com/the-economist-explains/2023/02/07/how-drones-dogfight-above-ukraine.
[5]Sam Plapinger, “Urban Combat Is Changing. The Ukraine War Shows How,” Defense One, February 3, 2023, https://www.defenseone.com/ideas/2023/02/ukraine-war-shows-how-urban-combat-changing/382561.
[6]“How Tanks from Germany, US and UK Could Change the Ukraine War,” BBC, February 28, 2023, https://www.bbc.com/news/world-europe-64422568.
[7] “Former US Commander Predicts Ukrainians Will Be Able to Push Back Russian Troops This Summer,” CNN, February 19, 2023, https://edition.cnn.com/europe/live-news/russia-ukraine-war-news-2-19-23-intl/index.html.
[8] “What Western Tanks Should Give Ukraine in the Next Round of the War,” Economist, January 22, 2023, https://www.economist.com/europe/2023/01/22/what-western-tanks-should-give-ukraine-in-the-next-round-of-the-w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