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向年度化的斐中俄「煙霧」海上軍演
2023.03.17
瀏覽數
2677
壹、新聞重點
2023年2月17到27日南非、中國與俄羅斯在南非東部的誇祖魯—納塔爾省（KwaZulu-Natal）進行代號為「煙霧2」（Mosi II）[1] 的聯合海上軍演。演習區域在南非軍港德班（Durban）與理查茲灣（Richards Bay）之間長約160公里的海域進行。南非方面派出「曼迪號」護衛艦（Mendi）、2022年年中剛服役的多用途近海巡邏艦「賽庫庫尼號」（SAS Sekhukhune）和「普羅迪號」（Protea）水文測量船；中國則派出第42批護航編隊的「淮南號」驅逐艦、「日照號」護衛艦、「可可西裏湖號」後勤補給艦參演；代表俄方參演的是「戈爾什科夫海軍元帥」號（Admiral Gorshkov）護衛艦與「卡馬號」（Kama）中型油輪。金磚國家的巴西也以觀察員身份參與這項演習。斐中俄三方海上聯演科目包含反海盜、防空、直升機互降等十幾個科目，另外本次演習時間恰逢南非「武裝部隊日」（Armed Forces Day），三方也進行球類友誼賽、甲板招待會等交流活動。[2]
貳、安全意涵
「煙霧」海上軍演始於2019年，當時在開普敦附近的好望角海域舉行，共有7艘各式軍艦參加，本年度演習的船艦數量則增加4艘。[3] 雖然過去西方國家在非洲有長期的殖民歷史使其在當地有深厚的影響力，惟中國和前蘇聯的反殖民與反種族隔離政策則讓他們與非洲過去在野黨建立長期合作關係，當這些在野黨轉變成執政黨後，西方的影響力逐漸下降。在西方與中俄關係逐漸緊張之際，非洲成為兩大陣營的另一個角逐之地。
一、三方軍演各有盤算
南非海軍的首要任務是保護本國海域漁業和打擊印度洋的海盜活動。然而近年來面臨國防經費的持續刪減，從2022/23年的487.9億斐鍰（South African Rand）（約合新台幣816.75億元）減少到2023/24年的479.6億斐鍰（約合新台幣802.73億元），其占GDP的比例則由0.8%下降到0.68%。[4] 而2023/2024年分配到海軍的部分的49億斐鍰（約合新台幣82億元），大部分的資金用於人事的部分（23億斐鍰，約合新台幣38.47億元）而用於海上作戰能力僅分配到14.5億斐鍰（約合新台幣24.25億元），[5] 經費短缺不僅造成人員不足，也導致維修延宕，使得南非海軍四艘護衛艦中，只有一艘可以執行海上任務，[6] 讓南非海軍在維護海上安全能力大打折扣。為了應對目前海盜、毒品走私、漁業濫捕等破壞海上安全的活動，除了強化本身的能力外，更需要與域內外國家合作以確保海域安全。[7] 因此，與中俄進行聯合演習，有助於南非維護其海域安全，特別是中國近年來為維護其「一帶一路」而在印度洋所進行的打擊海盜活動，對於南非有實質性的幫助。
就中國角度而言，南非不僅是中國在非洲最大貿易夥伴，也具重要戰略位置，是中國擴展其海洋影響力的機會。2020年中斐雙邊貿易總額達358.4億美元，南非外來直接投資額為31.1億美元，其中來自中國的投資額達4億美元，約占13%。[8] 南非不僅是非洲區域強國，其位處印度洋與大西洋南部的傳統航道要衝，為非洲南部貿易重要路線。然「一帶一路」在非洲的布局目前僅達東北非亞丁灣附近的吉布地（Djibouti）與肯亞的蒙巴薩港（Mombasa），且皆傳出發生債務陷阱爭議。若中國能透過參加「煙霧」軍演，在南非建立常態性海軍運補點，不僅能夠維護貿易利益，擴展「一帶一路」的新據點，也能夠作為中國部隊在跨南大西洋與印度洋間的長期支點。
俄羅斯雖然在南非的經濟影響力不大，雙方的貿易額在2020年僅11億美元，但作為本次軍演的發起國，其基本上是想向世界證明，儘管受到嚴厲的國際制裁，且將其排除在重要的國際組織之外，但它仍然可以在非洲找到許多傳統的盟友以大規模展示其國際影響力。
二、展示金磚五國團結協作以抗衡美國為首的國際秩序
金磚國家的建立是為了平衡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全球經濟和政治霸權體系。針對俄羅斯的侵略行為，金磚國家向來不表譴責。在過去6次的聯合國對烏克蘭決議案中可以看出，除了巴西贊成「和平解決俄烏戰爭」與「要求俄羅斯撤軍」外，中國、南非、印度皆表達反對或棄權，而巴西在「暫停俄羅斯在聯合國人權理事會」與「賠償烏克蘭」兩案中也投下棄權票。由此可以看出該集團國家對俄羅斯在烏克蘭戰爭中持相對偏俄的立場。
南非作為今年金磚五國高峰會的主辦國，態度上自然更加強硬。上屆在北京舉辦的金磚國家峰會上，南非總統拉馬福薩（Cyril Ramaphosa）曾批評西方國家，在COVID流行期間，並沒有遵守「依循團結與合作原則以公平分配疫苗」。[9] 在俄烏戰爭中，雖然南非多次表示立場中立，並希望能以和平方式解決，但西方卻希望南非能夠譴責俄羅斯的作法，反而引發南非甚至非洲聯盟（African Union）的不滿。[10] 與此次軍演同時，傳出南非拒絕與美軍進行海上演習，[11] 除顯示出南非與中俄非比尋常的友好態度外，更顯示南非刻意與西方保持距離。另外，此次的巴西觀摩軍事演習可視為較傾向西方的巴西也可能參與中俄為首的軍事演習。
參、趨勢研判
「煙霧」軍事演習將朝年度化發展
根據《俄羅斯衛星通訊社》（Sputnik）的報導，南非駐俄羅斯大使馬克圖卡（Mzuvukile Maqetuka）表示，中國、俄羅斯和南非三方海軍演習「完全有可能」在2024年再度舉行，且南非希望「煙霧」海軍系列演習未來能成為年度活動。 [12]
「煙霧」海上軍演可視為莫斯科與北京間近年來持續增溫的聯合軍事行動的進一步擴展。俄羅斯與中國海軍自2012年開始在青島海域舉行聯合海上軍演以來，演習地點由中俄鄰近海域逐漸擴展到西太平洋、波羅地海、地中海等區域。2019年的「煙霧1」之後，中、俄、伊朗也在阿曼灣舉行了三邊的海軍演習，首度跨足印度洋。若「煙霧」在南非海域海上軍演「年度化」、「常態化」之後，中俄在印度洋與南大西洋海域將建立長期的影響力。
[1]Mosi為南非當地的茨瓦納語（Tswana），為「煙霧」之意。
[2]Hans Uwe Mergener, “South African Naval Exercise Hosts Controversial Allies Russia and China,” European Security & Defense, February 21, 2023, https://reurl.cc/RvOnLr;〈中國駐南非大使出席中國海軍「日照艦」甲板招待會〉，《央視網》，2023年02月24日，https://reurl.cc/vkm3vo；〈關於今天開始的俄中南非三國海軍軍演〉，《俄羅斯衛星通訊社》，2023年2月17日，https://big5.sputniknews.cn/20230217/1048023680.html。
[3]Jevans Nyabiage, “‘Testing the Waters’: 3 Countries – 3 Goals during South Africa’s Controversial Naval Drills with China and Russia,” South China Morning Post, February 25, 2023, https://reurl.cc/WDDOy7.
[4]Helmoed-Römer Heitman, “South Africa Releases Defence Budget,” Janes, February 24, 2022, https://www.janes.com/defence-news/news-detail/south-africa-releases-defence-budget.
[5]Guy Martin, “Only One of SA Navy’s Four Frigates Operational; No Submarines Serviceable,” DefenceWeb, March 2, 2023, https://www.defenceweb.co.za/featured/only-one-of-sa-navys-four-frigates-operational-no-submarines-serviceable/.
[6]除了參加本次演習的「曼迪號」護衛艦外，其他三艘Amatola、Spioenkop、Isandlwana都在等待維修料件而無法出海，詳見註5。
[7]Guy Martin, “Feature: South Africa Needs an Integrated National Maritime Security Strategy,” DefenceWeb, August 18, 2022, https://www.defenceweb.co.za/featured/feature-south-africa-needs-an-integrated-national-maritime-security-strategy/.
[8]中國駐南非大使館經商處，〈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南非（2021年版）〉，《對外投資合作國別（地區）指南編制辦公室》，2021年12月，http://www.mofcom.gov.cn/dl/gbdqzn/upload/nanfei.pdf。
[9]Kate Bartlett, “As BRICS Chair, South Africa Vows to ‘Advance African Interests’,” VOA, January 10, 2023, https://www.voanews.com/a/as-brics-chair-south-africa-vows-to-advance-african-interests-/6912172.html.
[10] 2022年8月上旬，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訪問南非時，南非外長潘道爾（Naledi Pandor）稱讚布林肯沒有要求南非在俄烏戰爭中選邊站，並表示「歐洲和其它地方的合作夥伴給人一種『高人一等的霸凌感覺』」；2023年1月下旬俄羅斯外長訪問南非之際，德國外交部推文說，拉夫羅夫的來訪，不是來看豹的，被認為以野生動物來暗諷非洲大陸，引發非盟發言人卡隆多（Ebba Kalondo）的不滿。詳見〈布林肯結束南非訪問 南非讚美國沒要求它選邊站〉，《美國之音》，2022年8月10日，https://www.voacantonese.com/a/south-africa-warns-blinken-over-us-policies-aimed-at-boxing-out-russia-and-china-20220809/6694721.html；“German Foreign Office ‘Sorry’ for Tweet Taking A Dig at Russia’s African Outreach with A Leopard Emoji,” CBS News, January 26, 2023, https://www.cbsnews.com/news/germany-russia-africa-tweet-leopard-tanks-emoji-apology/.
[11]Guy Martin, “SANDF Declined Exercises with US, but Proceeding with Russia and China,” DefenceWeb, February 7, 2023, https://www.defenceweb.co.za/featured/sandf-declined-exercises-with-us-but-proceeding-with-russia-and-china/.
[12] Muhammad Osman, “Joint Drills With Russia & China Sign of South Africa’s ‘Independence’, Experts Say,” Sputnik, February 22, 2023, https://sputniknews.com/20230222/joint-drills-with-russia--china-sign-of-south-africas-independence-experts-say-110765066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