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短暫回到「韜光養晦」後的日台關係發展
202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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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月16日，日本自民黨安全保障調查會會長小野寺五典接受路透社訪問時稱，中國運用氣球等方式進行情蒐，日台有充分理由進行情報共享。[1] 台日兩國均位居第一島鏈重要位置，在中國軍事威脅下自然衍生情報共享等合作需求。然而同篇報導亦提及日本並不承認台灣方面為「正常國家」，與台灣之間無法建構情報共享機制，故目前僅能循美國進行情報交換。由於中國不斷對第一島鏈國家施加軍事威脅，在此背景下，台日關係能否由間接性、臨時性領域進一步發展，甚至擴及制度化範疇，殊值關注。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升高台海局勢促使日本改變對台政策
近年，中國不斷升高對台軍事威嚇，各界均高度關注中國是否將實際以武力犯台，上述憂慮在2022年8月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後的中國軍演期間達到高峰。中國軍演期間，其發射之導彈落入日本宣稱之排他經濟水域（EEZ），彈著點距與那國島僅80公里，極可能危及日方人員及資產，此舉引發日本政壇高度關注。[2] 日本政府在事發後仍向中國疾呼對話，且首相岸田亦未即時召開國家安全保障會議，顯示日方並不願正面與中國對立。然而中國不時關閉對話管道，其企圖「以力量改變現狀」的軍事威脅亦多年未解，且中國導彈落入日本排他經濟水域更印證「台灣有事」時日本難以置身事外。在此背景下，日本出於國家安全保障之考量，遂尋求以不直接和中國對立之間接方式關注台海和平議題。
二、日本對台政策表態在中國威脅下漸趨清晰
2021年以前，由於日本與台灣斷交後的「七二體制」限制，日本鮮少於外交場合觸及台灣議題。然而近年隨中國威脅升高，日本漸開始在對外的雙邊、多邊場合提起台海安全議題。例如2022年的美日印澳元首會談及七大工業國組織（G7）元首會談中，日本首相岸田均特別提起台海安全議題之重要性。值得注意的是，日本近期甚至運用G7議長國主場優勢，主動於議程中置入台灣議題。由於日本即將於2023年起擔任G7議長國，岸田早於今年1月上旬即遍訪G7國家，在對美英義法等國的會談中均置入台灣議題，可想見今年G7廣島峰會中，台海和平穩定必然成為焦點。其背景在於，日本雖與美國存在同盟關係，然而該國位居第一島鏈，對中國軍事壓力之敏感程度高於美國。故日本亦有意爭取美國以外國家關注、介入台海議題。
另一方面，日本亦尋求在外交以外之場合對台灣問題表態。2022年6月14日，中國外交部宣稱「台灣海峽為內海」後，美軍艦艇隨後於8月29日穿越台灣海峽，並稱此舉代表「美國對自由開放印度太平洋地區的承諾」。無獨有偶，日本海上保安廳艦艇隨後亦穿越台灣海峽。[3] 日本政府雖否認具特殊政治意涵，惟美日行動前後僅相距數日，意圖明顯。2023年2月4日，媒體披露日本自民黨外交部會長堀井巌、國防部會長國場幸之助將訪台與民進黨進行「2+2」會談。[4] 2月11日，由日本學者組成的日台政策研究所於東京召開研討會，日本自民黨青年局長鈴木憲和更建議日台可在太平洋島國進行合作。[5] 綜上所述，由於日台間政治體制之限制，使日本尋求以「兩黨模式」或第三國模式開展對台合作。上述合作方式雖能獲得一定效果，然多停留在臨時性、默契性的合作關係，與日台關係之制度化發展仍有極大距離。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短暫回到「韜光養晦」政策之可能性
中國近年持續對台文攻武嚇，例如在美國眾議院議長裴洛西訪台後實施大規模軍演，對台威嚇作為已達近年高峰。隨著習近平邁入第三屆政權，各界均關注其是否強化對台威懾作為，甚至盡速「解決台灣問題」。然進入2023年後，中國雖仍持續進行例行性軍事活動，但在政府對外表態口徑上卻出現軟化態度。2023年1月11日，國台辦稱，希望台灣民進黨順應民意，恢復兩岸人員往來正常化。[6] 2月13日，國台辦表示，由於台灣農漁民循國民黨、地方政府及相關團體進行請願，中國願為恢復台灣農漁產品輸入大陸提供幫助。[7] 2月22日，國台辦敦促民進黨盡快取消限制，爭取兩岸直航盡速恢復運作。[8]
中國在升高台海情勢後又轉向軟性態度，推測可能出自中美對抗形勢更趨嚴峻，以及中國欲避免因烏俄戰事遭國際孤立之故。而自2020年以來，由於中國方面不斷升高台海緊張情勢，基於台海有事亦可能波及日本之思考，亦使日本改變對台政策。換言之，中國對台威脅間接促成日本改變其對台政策及表述。然在中國為台海形勢降溫後，日台關係能否能再有進展，甚至朝向制度化範疇發展，仍有待關注。
二、日台關係發展仍以於非制度化範疇為中心
回顧日台關係發展，距今最近代表性之制度化發展無疑是馬英九政權時代的《台日漁業協議》。先行研究指出，由於當時的時空環境為日中關係惡化、中台關係和緩、台日關係停滯，日本為避免中台聯合「保釣」，復以馬政權表態不與中國在「保釣」議題上聯手，方得以促成《台日漁業協議》。[9] 然就如本文所述，台灣方面自馬政權過渡至蔡政權過程中，由於中國方面對台政策之改變，過去促成《台日漁業協議》的國際政治環境已不復存在。就近其動態觀之，隨著2023年以來台日漁業委員會復談，日本漁民特向政府陳情，並邀記者團隨行，藉此施加壓力。台灣漁民亦循媒體向釋放訊號，期盼台灣政府能堅定談判立場。[10] 而上述漁業談判若按規劃期程執行，理應已經結束，惟其結果迄今未公布。可以想見的是，台日政府基於國內政治壓力，勢難在談判過程中讓步。
在此背景下，由於今年至明年間台灣即將進行總統大選，日本首相岸田文雄亦面臨長期政權之保衛戰。在雙方暫難取得共識，且各自抱持國內政治壓力情況下，判台日關係短期內難有具體的制度化發展。
[1]〈小野寺元防衛相「台湾と情報共有を」、日本にも中国の気球〉，《ロイター》，2023年2月16日，https://jp.reuters.com/article/japan-onodera-idJPKBN2UQ0B2。
[2]〈自民党が合同会議「反撃能力の保持を」の声 中国ミサイル落下受け〉，《朝日新聞》，2022年8月5日，https://www.asahi.com/articles/ASQ8556HXQ85UTFK00Y.html。
[3]〈中国、台湾海峡での避難に抗議 海保の行動へ異例対応、日本反論〉，《共同社》，2023年10月3日，https://nordot.app/949583952134815744?c=302675738515047521。
[4]〈日台与党、安保会合を開催へ 2月下旬、初の対面形式〉，《共同社》，2023年2月4日，https://nordot.app/994517511225065472?c=302675738515047521。
[5]〈自民黨青年局長：思考台日在太平洋島國共事〉，《中央社》，2023年2月11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302110218.aspx。
[6]〈國台辦：敦促民進黨當局順應民意，恢復兩岸人民往來正常化〉，《中共中央台辦》，2023年1月11日，https://reurl.cc/V88ZdR。
[7]〈國台辦：願為恢復台灣農漁產品輸入大陸提供幫助〉，《中共中央台辦》，2023年2月13日，http://www.gwytb.gov.cn/xwdt/xwfb/wyly/202302/t20230213_12510084.htm。
[8]〈國台辦：希望民進黨當局盡快取消人為限制，恢復兩岸空中客運直航正常化〉，《中共中央台辦》，2023年2月22日，https://reurl.cc/d77bMg。
[9] 松田康博，《中國國際戰略評論2019（下）》（北京：世界知識出版社，2019 年，第1版），頁 169-170。
[10]〈日台・日中間の漁業ルールの見直しを要請〉，《TBS NEWS DIG》，2022年2月7日，https://newsdig.tbs.co.jp/articles/-/316854?display=1。〈台日漁業委員會將復談 八重山群島經濟海域交鋒〉，《中時新聞網》，2023年1月11日，https://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230111000464-260118?chdt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