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圖「混水摸魚」的 《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
202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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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俄羅斯入侵烏克蘭滿一週年之際，中國外交部2023年2月24日發布《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的12點聲明（以下簡稱《十二點聲明》），全面而系統地彙整俄烏戰爭以來，北京為「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和平方案。《十二點聲明》主要是依據，習近平之前針對俄烏戰爭所提出的「四個應該」、「四個共同」和「三點思考」，其涵蓋範圍包括：尊重各國主權、摒棄冷戰思維、停火止戰、啟動和談、解決人道危機、保護平民和戰俘、維護核電站安全、減少戰略風險、保障糧食外運、停止單邊制裁、確保產業鏈供應鏈穩定、推動戰後重建等12個面向。[1] 不過針對北京企圖以調停者身份提出「政治解決」俄烏戰爭的和平倡議，國際社會多持保留態度，美國與北約質疑北京誠意，俄羅斯表達不置可否冷淡立場，烏克蘭則表態拒絕北京這文件立場。[2]
貳、安全意涵
一、北京意圖以和平普世價值正當化其「中立」立場
《十二點聲明》的核心理念在於「勸和促談」。在和平的普世價值下，強調「衝突戰爭沒有贏家」，指出「對話談判是解決烏克蘭危機的唯一可行出路」。因此積極主張，透過所謂「勸和促談」，強調以政治手段解決戰爭衝突的必要性。事實上，北京《十二點聲明》既不評論探究俄烏交戰雙方兩造「孰是孰非」的立場問題，也不具體表態侵略者俄方是否應撤軍以停止戰爭。它只是非常圓滑地反覆表達「站在和平一邊」立場，主張「各國合理安全關切都應該得到重視，一切有利於和平解決危機的努力都應該得到支持」，以正當化北京作為和事佬的「中立」角色。
針對北京《十二點聲明》，北約祕書長史托騰伯格（Jens Stoltenberg）在記者會上表示，中國進行這種調解努力沒有多少可信度，因為它迄今沒有譴責俄羅斯非法入侵烏克蘭。美國國務卿布林肯（Antony Blinken）質疑中國可能在轉移視線，「中國一直想要魚與熊掌同時兼得，一方面想要以中立立場公開示人，說要尋求和平，同一時間卻又呼應俄羅斯對於這場戰爭的不實論述。」[3] 克里姆林宮發言人佩斯科夫（Dmitry Peskov）不冷不熱地表示，應該聽取北京的聲音，但意有所指地強調「微妙細節也很重要」。烏克蘭議會外交委員會主席梅瑞申科（Olexander Mereschko）則批評，北京的這份文件是「宣傳行動」，是「空洞的口號」的大匯集。[4] 明顯地，儘管《十二點聲明》透過和平的普世價值，凸顯北京所謂「客觀公正」的中立立場，企圖討好俄烏交戰雙方以及國際社會，但其成效與接受度都十分有限。
二、藉機展示中國國際地位與影響力
在俄羅斯陷入俄烏戰爭泥沼進退不得之際，北京的「勸和促談」倡議，則是企圖藉機展現中國舉足輕重的大國影響力。有鑒於俄烏戰爭局勢走向與中國立場已成國際關注焦點，《人民日報》2月25日在〈繼續為和平解決烏克蘭危機發揮建設性作用〉專論文章表示，《十二點聲明》「吸納各國合理關切，展現了中方始終站在和平一邊、站在歷史正確一邊，積極勸和促談，為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提供中國智慧和中國方案，為動蕩的世界注入更多穩定性和確定性的大國擔當。」[5] 因此，《十二點聲明》相當程度展現北京企圖作為「大國擔當」的野心，除表示中國「願繼續為啟動和談發揮建設性作用」，並就所謂糧食安全、保護平民和戰俘、核電廠安全、反對核武、糧食外匯、產業供應鏈、以及戰後重建等議題，提出口號式「一系列的原則」。
儘管烏克蘭政府高層官員與媒體抨擊《十二點聲明》，北京也未就《十二點聲明》先行知會基輔並進行討論，不過烏克蘭當局對中國所扮演的調停者角色，顯然仍頗有期待。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即表示，北京透過《十二點聲明》呼籲通過緊急和平談判結束烏克蘭戰爭後，他希望會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討論北京關於結束烏克蘭戰爭的提議。他同時表示，「我真的願意相信中國不會向俄羅斯提供武器」，因此正盡最大努力阻止中國向俄羅斯提供武器，以避免可能發生「第三次世界大戰」的風險，而他與習近平的會面，對烏克蘭安全與世界安全將十分重要。[6] 事實上，北京侈言《十二點聲明》只是空洞的原則倡議，不僅完全忽略烏克蘭正遭受被侵略的慘重犧牲，也隻字不提俄羅斯侵略者責任，所關注的只想趁機「混水摸魚」，極大化中國在俄烏戰爭中的影響力乃至經濟利益，並藉以落實其「大國擔當」下相符的重要國際地位。
參、趨勢研判
一、北京將持續支持俄羅斯以維持現行多邊體系國際秩序
以「勸和促談」為核心的《十二點聲明》，展現中國不樂見現行由中國、美國、俄羅斯、與歐盟所構成的大國多邊結構平衡關係，將因俄羅斯可能在俄烏戰爭失利，而遭受巨大變化甚至崩壞現象。因為如此將導致，中國須單獨面對與其價值截然不同的美歐聯盟競爭的不利態勢。北京2023年2月21日發布《全球安全倡議概念文件》所「堅持」的6項「核心理念與原則」即強調，「堅持遵守聯合國憲章宗旨和原則」下「共同踐行真正的多邊主義」，反對和抵制「冷戰思維、單邊主義、陣營對抗、霸權主義」；另方面則主張，「堅持重視各國合理安全關切」下，「任何國家在謀求自身安全時都應兼顧其他國家合理安全關切。」[7] 針對烏克蘭危機，2023年3月7日中國外交部長秦剛在第十四屆全國人大記者會表示，「烏克蘭危機有著複雜的歷史經緯和現實原因，本質上是歐洲安全治理矛盾的大爆發。」[8] 藉此以間接地為俄羅斯在烏克蘭「特別軍事行動」緩頰，並合理化北京在「獨立自主判斷」下的友俄立場。也因此可預期北京將持續在精神與物質上支援俄羅斯，一方面避免普欽政權因俄烏戰爭失利垮台，形成不可控的外交「黑天鵝」事件，另方面可增加俄羅斯在俄烏戰爭和談的談判籌碼，進而維持對中國有利的多邊國際秩序。
二、中國與歐美關係將因北京「友俄」持續惡化
隨著《十二點聲明》發布，北京在俄烏戰爭上，正式地深化中國「友俄」立場，此也勢將讓中國與美歐西方國家的緊張競爭關係，進入新的轉捩點。針對國際社會質疑《十二點聲明》立場與動機，北京不改戰狼外交特色，強勢指控這是有心人士「沒有事實依據的觀點」，還反問：「他們又為烏克蘭危機的政治解決做了哪些實事呢？哪些人真正在致力於尋求和平？又是哪些人在製造緊張、升級局勢？」[9] 針對中俄關係，2023年3月7日新外長秦剛在中國「兩會」首次中外記者會上闡述「中國外交政策和對外關係」時表示，「中俄成功走出了一條大國戰略互信、鄰里友好的相處之道，樹立了新型國際關係的典範。」他還指出，「中俄攜手，世界多極化和國際關係民主化就有了動力，全球戰略平衡與穩定就有了保障。世界越是動盪不安，中俄關係越應穩步向前。」並總結稱，「在兩國元首戰略引領下，中俄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必將在更高水平上不斷前行。」[10] 可預見的，俄烏戰爭一方面迫使戰場失利俄國強化其與中國的戰略結盟，另方面美歐西方國家則將提升對北京「修正主義強權」崛起的圍堵反制，這兩股力量也勢將重新定義國際秩序的發展態勢。
[1]〈關於政治解決烏克蘭危機的中國立場〉，《中國外交部》，2023年2月24日，https://reurl.cc/OVEx9y。
[2]〈烏克蘭和平的契機，還是幫俄國解套的空洞口號？國際社會如何看待北京的12點聲明〉，《德國之音》，2023年2月25日，https://reurl.cc/RvOKdr。
[3]賴伶如，〈中國拋出俄烏和平12點立場 布林肯：可能是轉移視線〉，《聯合報》，2023年2月25日，https://reurl.cc/ZX1RO6；木風，〈中國拋出烏克蘭停火建議，各方質疑北京調停資格〉，《美國之音》，2023年2月24日，https://reurl.cc/pLZqgd。
[4]松仁，〈中國涉烏和談建議吃力不討好，連莫斯科也不買賬〉，《美國之音》，2023年2月28日，https://reurl.cc/ykm5e6。
[5]和音，〈繼續為和平解決烏克蘭危機發揮建設性作用〉，《中國共產黨新聞網》，2023年2月25日，https://reurl.cc/rLZzDb。
[6]〈澤連斯基稱他計劃會見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美國之音》，2023年2月25日，https://reurl.cc/qkZ9Z0。
[7]〈全球安全倡議概念文件〉，《新華網》，2023年2月21日，https://reurl.cc/mlZWlj。
[8]〈秦剛：衝突、制裁、施壓解決不了問題，現在需要的是冷靜、理智、對話〉，《新華網》，2023年3月7日，https://reurl.cc/zAr2Y0。
[9]〈外交部發言人汪文斌主持例行記者會〉，《中國外交部》，2023年2月24日，https://reurl.cc/LNXv4e。
[10] 〈秦剛：世界越是動盪不安，中俄關係越應穩步向前〉，《新華網》，2023年3月7日，https://reurl.cc/2W8xK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