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核彈頭數量擴增之評論
2023.03.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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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2年11月，美國防部發布年度《中國軍力報告》白皮書，在這份呈交國會的報告中，美國防部如往常般對中國的核武能力進行了廣泛而深入的分析。當中引發國際社會高度關切的，係美軍預估2035年時中國的核彈頭數量將達1,500枚。[1] 過去數十年間，中國在傳統軍力現代化的進程中獲得了驚人成就，人民解放軍在提升強化傳統軍力的同時，亦積極地進行核武兵力的編制調整與戰力組建。
2015年12月，二砲部隊更名為火箭軍並與陸海空三個傳統軍種並列，其在國家安全與軍事戰略面向將承擔更為重要角色。為了遂行戰略嚇阻、核子反擊與全面核戰等不同任務，中國火箭軍必須擁有寬廣能力與足夠庫存方能致之。因此，中國火箭軍除積極研發部署多型新款彈道飛彈外，更將以倍於往昔的速度加快核彈頭的庫存，這種發展將對全球安全環境與核武軍備管制形成嚴重衝擊，亦有可能改變美中間的既存戰略競爭態勢。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核彈頭數量未來將成指數性成長
2020年，美國防部在年度《中國軍力報告》白皮書中指出，中國核彈頭數量低於200枚，2030年時庫存數量將會倍增。[2] 2021年，美國軍方大幅修正中國未來10年可能擁有核彈頭數量，其庫存由前年度預估值400枚，提高到2027年擁有700枚，2030年庫存數量達到1,000枚。該份報告同時指出，未來五年中國陸基洲際彈道飛彈可投射至美國本土的核彈頭數量將達200枚。[3] 由於中國視核武器為追求大國地位的國之重器，同時亦是與美進行戰略競爭不可或缺要件，因此拉近存於中美兩國間的「核子差距」（nuclear gap）係其擴大核彈頭庫存的最大驅力。
根據此種速率持續擴張，美國防部在2022年《中國軍力報告》白皮書指出，中國在2035年時核彈頭庫存將達1,500枚。鑑於解放軍鷹派主張其需要1,000枚核彈頭，加上退役軍官建議中國應具有「相互保證毀滅」（mutually assured destruction）能力，[4] 中國核彈頭數量持續增加將成為一種長期趨勢。
二、中國將擴大裂變物質的提煉與再處理能力
美國防部在2022年《中國軍力報告》中推估，2035年時中國將擁有1,500枚核彈頭。屆時，中國能否達到這個數量並非取決技術能力，而係由其擁有核武材料（裂變物質）數量多寡決定。中國原有兩個高濃縮鈾提煉基地：甘肅蘭州氣體擴散廠（504廠）與四川樂山和平氣體擴散廠（814廠），前者已轉為民用核燃料提煉，[5] 後者持續運轉但僅生產低濃縮鈾。中國武器級鈽則由兩個單位生產：甘肅酒泉原子能聯合企業（404廠）與四川廣元鈽製造廠（821廠），兩者已分別於1984年與1987年停產。[6] 此外，中國1980年代關閉了位於重慶市建造中的816軍用核材料生產基地，1987年更撤銷了位於青海的核武器研製、試驗與生產基地。[7] 因此，1990年代迄今中國裂變物質數量就維持在定值並未增加。為擴大核彈頭庫存數量，中國已重啟裂變物質生產與再處理設施以為因應。中國民間商轉的核反應器，例如兩座位於福建霞浦的快中子滋生反應器亦可提供製造核彈頭的裂變物質，[8] 中國在核彈頭製造材料取得上應無太大的問題。
三、多樣化與低當量係中國核彈頭未來發展的重點
當前，中國火箭軍依照中央軍委主席習近平指示：「……，按照核常兼備、全域懾戰的戰略要求，增加可信可靠的核威懾和核反擊能力，加強中遠程精確打擊力量建設，增強戰略制衡能力」。[9] 為能有效落實「全域懾戰」戰略要求，中國火箭軍部署了洲際、遠程、中程與短程等各種不同型式彈道飛彈，當需要進行核反擊時可將不同當量的核彈頭投射至敵人境內。為建立各個領域的核嚇阻與反擊能力，中國除研製與部署傳統核彈頭外，亦會如美國與前蘇聯開發特殊用途核彈頭，例如核地雷、核魚雷與中子彈等等，藉此完備核武器在各個領域的嚇阻與打擊效應。在多樣化核彈頭的發展中，最值得關切的，係中國軍方積極尋求研發低當量（low-yield）核彈頭，此型彈頭由於當量小可用於戰術行動，能對特定目標如戰車與潛艦進行精確打擊。然而，即便低當量核武器的運用當前仍被視為跨越核子門檻（nuclear threshold），此行動觸發全面性核戰的可能相當高。
參、趨勢研判
美方將持續關切中國核武發展議題
近年中國不斷擴大核彈頭庫存的規模，若其無法在核彈頭「小型化」（miniature）獲得突破性進展，核彈頭數量的增加意味著需要配備更多的投射載具，例如洲際彈道飛彈、潛射彈道飛彈、戰略轟炸機與機動舉升式發射器（transportable erection launcher）。這將促使中國火箭軍的兵力規模進行相應擴張。
另一方面，中國即使2035年時擁有1,500枚核彈頭，屆時其核彈頭數量仍不及美國擁有數量的一半，仍不足以在軍力規模與核彈頭數量上凌駕美國。面對美國擁有的巨大核子優勢及其在反彈道飛彈技術上的可能突破，中國真正需要的是有效、可靠與高存活度（survivability）的核嚇阻能力。核彈頭數量固然是一個重要指標，但是核彈頭的穿透性與存活度才是關鍵性因素。隨著中國核彈頭庫存的快速增長，美國在關切追蹤之餘，應會要求中國與其對限制核彈頭與投射載具數量進行磋商。
[1]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2（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22）, .. 94.
[2]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0（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20）, p. 85.
[3]Office of the Secretary of Defense, Military and Security Development Involving the People’s Republic of China 2021（Washington, D.C.: Department of Defense, 2021）, pp.60, and 90.
[4]同註1，pp. 94-98。
[5]〈中國鈾濃縮基地首曝光，掌離心機技術，實力大媲美歐俄〉，《鉅亨網新聞中心》，2013年6月25日，https://news.cnyes.com/news/id/1784208。
[6]“Countries: China,” International Panel on Fissile Materials, May 2, 2022, https://fissilematerials.org/countries/china.html.
[7]〈關於中華人民共和國履行「不擴散核武器條約」情況的國家報告〉，《中華人民共和國外交部軍控司》，2021年12月28日，https://www.fmprc.gov.cn/web/wjb_673085/zzjg_673183/jks_674633/fywj_674643/202112/t20211228_10476386.shtml。
[8]同註1，pp. 96-97。
[9]〈習近平向中國人民解放軍陸軍火箭軍戰略支援部隊授予軍旗並致訓詞〉，《中國共產黨新聞》，2016年1月2日，http://cpc.people.com.cn/BIG5/n1/2016/0102/c64094-2800383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