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定期輪調換看解放軍駐港之意涵
2022.0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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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共解放軍駐港部隊在2022年1月3日於新田軍營舉行儀式，送別香港回歸以來第23批部分軍官輪換離港。[1]適逢習近平於2022年1月新任命武警部隊副參謀長彭京堂少將替換原指揮官陳道祥，成為新的解放軍駐香港部隊司令員。[2]值此時機，本文從這項每年定期輪換的機制為切入點，探討2020年「港版國安法」通過之後，解放軍駐香港部隊所具有的政治和軍事意涵。
貳、安全意涵
一、「反送中運動」後定期輪換質量常引起外界關注
依據《中華人民共和國香港特別行政區駐軍法》（以下簡稱《駐軍法》）第3條「香港駐軍由中華人民共和國中央軍事委員會領導，其員額根據香港特別行政區防務的需要確定。香港駐軍實行人員輪換制度」，故從1997年香港回歸中國並實施駐軍之後，每年皆會有定期從中國大陸出發的陸、海、空部隊，輪換香港當地駐紮解放軍部隊的慣例。但2019年香港發生大規模「反送中運動」後，自該年8月起的第22次輪換就引起外界是否增兵或有不尋常調動的疑慮，但中國國防部發言人一貫對於駐軍人數相關問題含糊以對，至今從未公布過詳細人數。[3]來自中國大陸的部隊進入香港的時間點，則自2015年起從11月改為8月，被替換掉的一定比例軍官，則是在隔年1月被歡送返回中國大陸，而2020的第23次輪換是在「港版國安法」通過後的首次輪換，2021年則是第24次輪換，近兩次輪換的時間也大致相同。[4]但即便輪換制度已經常態化，但每次輪換人數以及裝備升級與否，中國國防部都是諱莫如深，引發外界的猜測和關注，是否為因應香港可能發生的群眾集會事件，而陸續加強相關調派。
二、解放軍駐港深具宣示主權和維穩意涵
為了區隔香港特區政府僅屬於地方行政單位，因此《香港基本法》第19條明文記載「香港特別行政區法院對國防、外交等國家行為無管轄權」，並透過《駐軍法》第3條確認駐港解放軍是由中共中央軍委會領導，凸顯出中共中央對於香港的主權。另基於《駐軍法》第5條規定，香港駐軍的防務職責包含「防備抵抗侵略，保衛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安全」，故基於國家對其領土行使主權的必要性而派出軍隊，以抵禦外敵維護國家安全，其本身就是行使主權的行為，這點對於中國政府而言無可厚非。但在原本法源依據就已可藉由《駐軍法》第6條，賦予中共中央直接調動軍隊進入香港維穩的主動性。[5]由此可見，在「反送中運動」以及「港版國安法」通過後，與其說駐港解放軍的任務在抵禦外部勢力侵入，倒不如說更多的是作為香港政府維穩的後盾。此外，駐港解放軍多次在香港民間抗爭高峰時，藉由各種調動和放話，試圖對於民主派人士施加壓力，故其原始的防務職責早已變質，現在更趨向於香港維穩的最後一道防線。
參、趨勢研判
一、駐港解放軍將持續涉入香港政治
中國第二代領導人鄧小平曾對於香港回歸後的駐軍問題表示：「派軍隊是為了維護國家的安全，而不是去干預香港的內部事務」，[6]而鄧的想法也隨後落實在《香港基本法》第14條「中央人民政府派駐香港特別行政區負責防務的軍隊不干預香港特別行政區的地方事務」。但實際上在2019年「反送中運動」後，駐港部隊屢屢表態支持港府和中共中央的「一國兩制」。例如時任駐港部隊指揮官陳道祥在2019年7月「反送中運動」高峰時，強硬發言指責抗爭港民「嚴重觸碰一國兩制的原則底線」，「堅決支持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帶領特區政府依法施政、支持警方嚴正執法、依法嚴懲暴力犯罪分子」。[7]2020年「港版國安法」通過後，陳道祥又稱：「將堅定不移捍衛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推動『一國兩制』的實踐行穩致遠。駐港部隊堅定不移攜手香港特區政府、中央駐港機構和愛國愛港人士守護香港再出發」。[8]
除了由駐港解放軍指揮官表態之外，在敏感時機的演訓調動，甚至是協助香港五大紀律部隊（包含警務處、消防處、入境處、海關及懲教署）訓練等，往往都被聯想為有意介入香港政治運作或消除港英遺緒。[9]近期甚至已宣布將在2022年7月1日全面以中式步操，取代紀律部隊原本的英式步操，港府欲掃除港英遺緒的企圖十分明顯。[10]故可預見，駐港部隊即使不直接現身處理未來可能的香港民主運動，但仍然有許多方式可以直接或間接的影響香港政治，持續作為中共中央直接管制香港、又不受特區政府限制的關鍵角色。
二、駐港解放軍將逐步加強其軍事功能
圖、香港中區軍用碼頭位置
資料來源：龔祥生依據google map相對位置比對繪製。
未來駐港解放軍部隊可能逐步增加其軍事性的功能，首先從2020年「港版國安法」通過後的時機點觀察，2020年9月移交的中區軍用碼頭對於中共當局維持香港穩定深具意義。[11]從上圖觀察其地理位置，既鄰近其本部的解放軍大樓，方便從海路補給軍備物資和人員，又可藉由軍艦協助扼守拱衛鄰近的特區政府總部，有利於未來若再發生大規模抗議事件使路面被占領後，改從海上赴香港行政中樞增援。故從時機點和地理位置兩方面看，都凸顯了駐港部隊在維持掌控香港的軍事功能。
其次，從指揮官的替換而言，2022年新上任的駐港部隊指揮官彭京堂曾任武警新疆總參謀長，在其任內成立的武警新疆總隊代號「山鷹」突擊隊是著名的「反恐尖刀中隊」。[12]故此次人事任免可能是要借重彭的專業，以應處未來類似「反送中運動」後期大規模警民衝突的緊急情況。另外還需注意未來駐港部隊的主力裝備，是否從目前的輪型裝甲車改為履帶式裝甲車，升級破除路障的能力和殺傷力。綜合而言，未來駐港解放軍勢必從人員、裝備和駐紮位置等方面著手，加強協助當局掌控香港的軍事功能性。
[1]〈駐港部隊第二十三批部分軍官輪換離港〉，《星島網》，2022年1月3日，https://reurl.cc/yQgz3D。
[2]〈彭京堂少將任駐香港部隊司令員〉，中國國防部，2022年1月9日，http://www.mod.gov.cn/big5/topnews/2022-01/09/content_4902634.htm。
[3]〈國防部︰解放軍駐港部隊組織第22次輪換〉，中國國防部，2019年8月29日，http://www.mod.gov.cn/big5/jzhzt/2019-08/29/content_4849322.htm。
[4]揭仲，〈揭仲：解放軍進香港「維穩治亂」的設想和代價〉，《端傳媒》，2019年8月14日，https://theinitium.com/article/20190815-opinion-jiezhong-pla-hongkong/。
[5]《駐軍法》第6條：「全國人民代表大會常務委員會決定宣佈戰爭狀態或者因香港特別行政區內發生香港特別行政區政府不能控制的危及國家統一或者安全的動亂而決定香港特別行政區進入緊急狀態時，香港駐軍根據中央人民政府決定在香港特別行政區實施的全國性法律的規定履行職責」。
[6]鄧小平，〈一個國家，兩種制度〉，《鄧小平論香港問題》（香港：三聯書局，第二版，2020年），頁5-8。
[7]〈反送中「極端暴力」觸底線 解放軍駐港司令：絕不容忍〉，《自由時報》，2019年7月31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breakingnews/2869993。
[8]〈港版國安法｜解放軍駐港部隊司令陳道祥：國安法是一國兩制里程碑〉，《香港01》，2020年8月1日，https://reurl.cc/ZrGb4V。
[9]〈疑威嚇選後港民?! 解放軍駐港部隊演練〉，《華視》，2021年12月27日，https://news.cts.com.tw/cts/international/202112/202112272066991.html；〈解放軍教港紀律部隊中式步操 倘效果好懲教署不排除全面取代英式〉，《香港01》，2021年2月23日，https://reurl.cc/Rj0Xo6。
[10]〈警隊7月1日起全面轉用中式步操〉，《香港文匯報》，2022年1月13日，https://www.wenweipo.com/a/202201/13/AP61dfd515e4b03103e0c3caec.html。
[11]〈中區軍用碼頭移交解放軍 駐港部隊：防務條件允許會開放部分區域〉，《香港01》，2020年9月29日，https://reurl.cc/veqO0e。
[12]〈武警副參謀長彭京堂 接任駐港解放軍司令〉，《明報》，2022年1月10日，https://reurl.cc/Ddgkxj。