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封控之經濟衝擊
2022.05.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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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為了控制以Omicron病毒株為主的「新冠疫情」，中國上海市政府在2022年3月27日傍晚無預警宣布，從翌日（28日）凌晨5點起，以黃埔江為界，分浦東和浦西進行「分區封控」。30日深夜，上海市政府又突然宣布改採「全域靜態管理」，以實現「社會面清零」；31日更表示全市上下將貫徹中共總書記習近平重要講話之精神，堅持「外防輸入、內防反彈」總策略和「動態清零」總方針不動搖。於是，自4月1日起，上海進入「全面封城」狀態。
4月21日深夜，上海市政府又宣布自22日起執行「社會面清零攻堅9大行動」，分別為「社區管控行動」、「檢測篩查行動」、「流調排查行動」、「轉運隔離行動」、「騰換擴容行動」、「中醫藥干預行動」、「清潔消毒行動」、「拔點行動」、「防外溢行動」，以持續落實社區管控，最大限度減少人員流動和聚集。
上海是中國經濟、金融和貿易之核心，其GDP佔全中國 3.8％，是中國最富裕的城市。上海也是全球最大貨櫃港口、第四大國際航空樞紐、第三大股市，匯集中國內外之資金和人才。至4月底為止，上海已全面封控達一個月，其經濟衝擊遠超過2020年「武漢封城」和2021年「中國大限電」，被視為「新冠疫情」爆發以來最嚴重的打擊。[1]
貳、安全意涵
一、中共堅持「新冠清零」重挫中國及全球經濟
「上海封城」是中共「新冠清零」政策的一部份。除了上海之外，中國全境至4月中旬，約有45個城市，近4億人口處於全面或部分封控，直接影響中國GDP約40％。[2]基於前述的經濟地位，「上海封城」不但造成全球半導體、汽車業、蘋果iphone手機等製造業發生斷鏈危機，物流業更面臨貨櫃塞在上海港、拖延交期之難題。[3]這造成各國物價上漲和消費萎縮，使全球糧食價格更加飆漲，益增全球經濟衰退之風險。
另一方面，中國多地封城也導致其國內經濟加速下行。儘管中共在今年3月「兩會」訂出5.5%的經濟成長目標，但是封城政策使原本已因房地產泡沫、地方債務、共同富裕政策而減緩成長的中國經濟更形惡化。特別是雇用人數佔全體勞工人數80％以上、以餐飲等服務業為主的小微企業，很可能因全面封城而被迫裁員或倒閉。
其實，上海防疫當局事前早已認知封城之經濟衝擊而主張與病毒「共存」，[4]但是在中共黨中央堅持「動態清零」之指示下，仍不得不嚴格封控。全面封城兩週，經濟衝擊即已浮現。上海市政府於4月16日公布第一批企業復工白名單，計666家，包括半導體、電動車、化工等上海主要產業。然而，復工企業仍須遵守各種防疫規定且到班人力不足，產能在短期內恐難以完全恢復。
二、嚴格封控造成人為的戰時經濟狀態
突如其來的全面封控，加上沒有配套措施，導致上海2,500萬居民的日常生活瞬間陷入物資短缺、無法就醫、物價飆漲等困境，並出現斷糧搶菜等「人為飢荒」慘狀。此外，不近人情的隔離措施也造成許多荒謬現象，例如：將確診嬰幼兒和高齡者送往無人照護和治療的方艙醫院隔離、貨車司機卡在高速公路上不得動彈、外賣小哥無法住宿旅館而必須露宿橋底、上海居民在大型垃圾桶內翻找食物等，[5]甚至農人無法出門而影響攸關糧食生產的春耕。其嚴重程度不僅讓美國在4月初迅速命令駐上海領事館非緊急人員撤離，連日本及韓國駐上海領事也紛紛為本國企業和僑民之處境提出抗議。那麼，Omicron病毒究竟造成多大傷亡？據上海市衛健委統計，上海自3月28日封城至4月21日，本土確診病例約43萬5957件、本土死亡病例則有36件，染疫死亡率不到0.01%。[6]因此，儘管對於北京為何強制上海動態清零之原因眾說紛紜，[7]上海民心已開始潰散，許多人探詢向外移民之可能性。
參、趨勢研判
一、上海封控加速供應鏈和資金人才之「脫中化」
對企業而言，經營環境之不確定性是其長期風險。上海無預警封城，造成上海及附近蘇州、昆山地區之產業供應鏈突然中斷，增加企業經營成本並影響營收。若短期內無法解封（一說上海將封城至今秋中共「二十大」之後），企業為了風險管控，應會增加上海以外或中國以外的生產基地。此外，「上海封城」手法野蠻無人性，使得在上海的外資企業和外國住民近半都想撤離。這自然會造成上海國際經濟和金融地位之消退，外資加速撤離，股匯市下跌，也使中國外匯來源更加緊縮。特別是美國聯準會正加碼升息吸引資金回流美國和對付通貨膨脹，中國卻因經濟下行和防疫維穩，只能繼續保持貨幣寬鬆。一來一往之下，中國經濟和金融的壓力將持續升高。
二、中國經濟衰退或將影響我國經濟成長
由於政治威權凌駕經濟和防疫專業，「上海封城」可能是中國幾十年經濟高速成長之句點，且相對於其他國家正陸續從封閉走向開放，堅守「清零」的中國經濟恐將延緩復甦至少兩年。[8]在此狀態下，我國經濟無疑將受到嚴重影響。兩岸貿易依存度在2021年度仍高達42.3%，台灣對中國及香港出口金額為1,889億美元，其中半導體零組件出口（1,043.4億美元）和資通訊產品出口（194.9億美元）約佔3分之2。特別是上海和鄰近的蘇州、昆山地區，是台商重要的半導體或資通訊產業鏈所在地，「上海封城」直接影響161家上市櫃台商及我國4月份出口成績。倘若未來中國經濟陷入衰退，甚或發生金融風暴等，對我國經濟和金融可能產生重大衝擊。
[1] 〈因應疫情 上海官方深夜宣布：全域靜態管理〉，《奇摩新聞》，2022年3月31日，https://reurl.cc/8onRbo；〈上海推新一輪疫情攻堅行動 拚社會面清零〉，《中央社》，2022年4月22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204220054.aspx。
[2] 野村證券之分析，引自〈上海封城威脅全球經濟的三大理由〉，《經濟日報》，2022年4月14日，https://udn.com/news/story/6811/6240325。
[3] 林雅鈴，〈上海疫情對全球供應鏈的影響〉，《國防安全即時評析》，2022年4月26日。
[4] 〈明知會傷害經濟，中國為何非要把上海封城？〉，《商業週刊》，2022年3月29日，https://www.businessweekly.com.tw/international/blog/3009451。
[5] 〈四月之声 Voice from Shanghai Lockdown〉，Youtube，2022年4月22日，https://www.youtube.com/watch?v=38_thLXNHY8&t=7s。
[6] 德國之聲之報導，〈累計40萬確診36死 上海極低死亡率惹質疑〉，《奇摩新聞》，2022年4月22日，https://reurl.cc/g2m527。
[7] 例如：郭文貴認為習近平下令上海封城，主要是全中國主要城市為備戰而進行壓力測試，見鄭國強，〈《中國版飢餓遊戲》年幼挨餓經驗糾纏他一輩子 郭文貴：習近平搞上海封城是要壓力測試〉，《信傳媒》，2022年4月12日，ttps://www.cmmedia.com.tw/home/articles/33257；范疇更早已指出，習近平在2022年二十大召開之前，為了穩住大權，會將中國經濟推入「戰時經濟」狀態、社會管理進入「戰時社會」，見范疇，〈習近平為何自殘？范疇：他沒瘋，中國只是進入「戰時經濟」〉，《財訊》，2021年8月18日，https://www.wealth.com.tw/articles/57fb2faa-fbde-4e12-9d49-12db1d0286bf。
[8] 〈中國經濟真正的考驗！ 謝金河：幾十年來高速成長可能寫下句點〉，《自由時報》，2022年4月20日，https://ec.ltn.com.tw/article/breakingnews/3898933；楊少強，〈中國恐陷「失落的兩年」〉，《商業週刊》，第1797期（2022年4月25日-5月1日），頁84-8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