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週報第53期
壹、新聞重點
烏俄戰爭爆發後,烏克蘭總統澤倫斯基(Volodymyr Zelensky)2022年3月23日以視訊向日本國會進行演說,要求日本繼續加強對俄制裁,並希望日本在未來重建復興扮演更多角色,也四度與首相岸田文雄通話商談援助與合作事宜。[1]此舉說明日本雖位處亞洲,但在歐洲戰事、確保國際安全,仍可發揮一定角色。由於日俄在戰爭爆發前,仍針對規範二次大戰後恢復雙邊關係的和平協定進行對話,日本作為俄羅斯遠東地區的主要鄰國,且存有領土爭議、經貿聯繫,歷屆政府對於日俄關係仍是苦心經營的外交課題,烏俄戰爭更給日本帶來許多挑戰。
貳、安全意涵
一、日俄政經關係「雙降」
作為七大工業國(G7)唯一亞洲國家與美國印太戰略的主要盟友之一,日本於2月24日戰事爆發後即宣布凍結俄羅斯部分銀行、政治菁英在日資產,也禁止向俄羅斯軍事組織出口半導體等軍民兩用產品。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再於4月7日宣布,已經與其他G7國家領袖協商,同意對俄羅斯加大制裁,包含禁止俄羅斯煤炭進口;禁止進口俄羅斯機械、木材與伏特加酒;禁止對俄羅斯新增投資;凍結俄羅斯部分銀行資產;以及凍結550名軍人、國會議員及組織資產。[2]雖然日本禁止俄羅斯煤炭進口,岸田也宣示將降低對俄羅斯的依賴,但對原油、天然氣則未列入制裁清單。未料俄羅斯3月21日對日本參與國際制裁,以「態度明顯不友善,企圖損害俄國利益」為由,宣布退出與日本簽署二戰和平條約談判。日俄過去因北方四島問題懸而未決,拒絕簽署與日本的和平協議。導致兩國必須透過1956年《日蘇共同宣言》(Joint Declaration by the Union of Soviet Socialist Republics and Japan),共同宣布停止戰爭狀態,該宣言雖也同意將齒舞群島和色丹島轉移日本,但實際轉移須待和平條約簽訂後方會實現,因此日俄戰後的和約談判已告暫停,雙方4月亦相互驅逐外交官,致雙邊外交關係顯著降溫。
俄羅斯於2021年為全球最大天然氣出口國,第二大原油出口國、第三大煤炭出口國。[3]目前日本參與的石油與液化天然氣(LNG)開發計畫,分別為「薩哈林1號」(Sakhalin-1):2005年開始生產,由美孚石油(Exxon Mobil,股份50%)、印度石油天然氣公司(ONGC Videsh,股份20%)、日資則由經濟産業省、伊藤忠和丸紅等出資的薩哈林石油天然氣開發公司(SODECO,股份30%);「薩哈林2號」(Sakhalin-2):由俄羅斯天然氣公司(Gazprom,股份50%)、英國殼牌石油(Shell,股份27.5%)、三井(Misui,股份12.5%)、三菱(Mitsubishi,股份10%)。[4]當美孚、殼牌均相繼退出兩項計畫的時候,日本短期間雖無法立即中斷計畫,但長期而言也面臨退出的國際壓力。2019年,俄羅斯提供日本約5%原油進口、8%液化天然氣進口,[5]岸田在3月31日在國會表明「不會退出『薩哈林2號』」,因為「此計畫可確保長期、穩定、廉價的液化天然氣供給,對日本是極為重要的能源安全計畫」,顯然不打算停止與俄羅斯的能源合作關係。[6]
二、日本援助烏克蘭多屬民用物資
過去,日本武器裝備輸出均依1967年所制定的「武器輸出三原則」辦理,禁止出口對象有共產國家、聯合國決議武器禁運國及爭端當事國或爭端風險的國家;安倍內閣在2014年修改為「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明定裝備移轉不應妨礙國際和平與安全,包含違反日本簽署的國際條約義務、違反聯合國安理會決議案,也不得提供給紛爭當事國;且須進行限定和嚴格審查與資訊公開,有助於國際和平與日本安全;防衛裝備用於目的以外使用或向第三國轉移時,需獲日方事先同意並妥善管理。
對於烏克蘭防衛裝備移轉事宜,日本政府在3月4日召開由首相、外相、防相、內閣官房長官所組成的「國家安全保障會議」四大臣會議,並宣布將「在法律與『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範圍內,提供非殺傷性物資」。根據防衛省公布的資料,日本向烏克蘭提供的裝備有防彈背心、頭盔、防寒衣、遮陽篷、相機、衛生物資、應急食品、發電機等,並由自衛隊飛機運往當地。3月8日,經內閣官房、外務省、經濟產業省及防衛省召開審議會議,同意上述決定,其中僅防彈背心適用「防衛裝備移轉三原則」。[7]防衛大臣岸信夫4月19日再宣布,將提供對抗化武攻擊的防護衣、防護面罩與偵查用無人機。相較於歐美直接提供作戰裝備,[8]日本提供的物資偏向後勤裝備。(見表1)
表1、日本對烏克蘭的援助(截至4月21日為止)
對烏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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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人機、防彈背心、頭盔、防寒衣、帳篷、照相機、衛生物資、口糧、望遠鏡、照明器具
● 透過國際組織提供2億美元人道援助
● 提供3億美元財政援助
● 接收烏克蘭難民
● 支援烏國周邊國家難民物資、醫療、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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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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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止俄羅斯於IMF、世銀、歐洲開發銀行融資
● 防範俄羅斯藉由虛擬貨幣逃避制裁
● 限制與俄羅斯央行交易
● 凍結普欽與政經領袖資產
● 凍結俄9家銀行及子公司在日資產,並將部分銀行剔除SWIFT
● 禁止俄羅斯政府在日發行債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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貿易措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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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止對俄羅斯投資
● 取消最惠國待遇
● 禁止從俄羅斯進口機械類、部分木材、伏特加等
● 禁止對俄羅斯出口奢侈品
● 限制對俄軍工體出口零組件、半導體、禁止對俄出口煉油設備
● 分階段禁止進口俄羅斯煤炭,降低對俄羅斯能源依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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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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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禁止向俄羅斯有關人員發放入境簽證
● 凍結白俄金融機構、停止對白俄發放入境簽證
● 凍結白俄等相關人士資產
● 限制對白俄軍事組織出口零組件、半導體、禁止出口煉油設備
● 停止向頓涅茨克、盧漢斯克有關人士發放入境簽證
● 禁止對頓涅茨克、盧漢斯克進行貿易活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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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料來源:〈日本與烏克蘭同在:日本政府針對烏克蘭局勢的應對措施〉,《日本外務省》,2022年4月21日,https://reurl.cc/A7RKQZ。
參、趨勢研判
一、日對俄政策將依循G7共同立場
在烏俄戰爭上,日本政府認為俄羅斯侵略行為已「動搖整個國際秩序的基礎」,日本與G7、歐盟等民主國家擁有共同價值,應團結合作應對此一危機。首相岸田文雄3月24日出席G7高峰會,會見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與歐盟執委會主席馮德萊恩(Ursula von der Leyen)即強調,「日本將與G7及國際社會繼續合作,對俄羅斯實施制裁,堅定支持烏克蘭」。[9]外務大臣林芳正4月7日應邀出席北約外長會議表示,「日本絕不接受單方面企圖改變現狀」,並批評中國未譴責俄羅斯對烏克蘭的侵略,北韓藉此時機試射洲際彈道飛彈,並稱維護與發展「以普世價值為基礎」的國際秩序對世界和平穩定至關重要。[10]日本國家安全保障局長秋葉剛男5月4日也與白宮國安顧問蘇利文(Jake Sullivan)會晤,討論美國總統拜登5月下旬的亞洲行,雙方同意持續對俄羅斯侵略之國際回應進行緊密合作。[11]未來日本將與G7國家緊密協商,在烏克蘭問題採取一致性的立場。
二、日本參與烏俄問題將有助於營造國際社會的合作氣氛
澤倫斯基3月接連在美國、英國、以色列、日本等國會演說爭取國際社會對烏克蘭政府的支持。此外,日本透過國際機構對烏提供人道援助逾2億美元,並於4月8日驅逐8名俄羅斯駐日本外交官與外貿官員。[12]根據聯合國難民署(UN Refugee Agency)最新統計,自開戰以來已有超過550萬名難民逃離烏克蘭,[13]日本也決定向烏國周邊國家派遣政府調查小組赴當地收集資訊,同時提供緊急人道支援。岸田與其他G7國家也同意將參與建立「烏克蘭團結信託基金」(Ukraine Solidarity Trust Fund),協助烏克蘭重建。[14]再者,日本外相林芳正與北約及歐盟高階官員會晤時也指出,「歡迎各國強化參與印太事務,為實現自由開放的印太加強合作」,也認為「需加強與共同價值的國家之合作」。[15]
日本積極加入制裁俄羅斯與烏克蘭重建,主要是建立民主國家合作應對國際安全問題的外交模式。以台海議題為例,先前日本於《2021年防衛白皮書》首次提到「對於我國安全保障及國際社會的穩定而言,台灣局勢的穩定相當重要」,同時也接連在日美「2+2會談」(外交與國防部長會議)、2021年G7高峰會等外交聲明中,不斷強調「台灣海峽安全與和平的重要性」,除認為台海議題事關國際和平,也希望透過積極參與烏俄問題,強化與理念價值相近的民主國家間合作,同時也敦促更多北約及歐洲國家擴大印太安全議題的關注,營造國際社會的合作氣氛。
[1] 〈4度與澤倫斯基電話會談 日相岸田承諾提供物資〉,《中央社》,2022年4月27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204270160.aspx。
[2] 〈日本與烏克蘭同在:日本政府針對烏克蘭局勢的應對措施〉,《日本外務省》,2022年4月11日,https://japan.kantei.go.jp/ongoingtopics/pdf/jp_stands_with_ukraine_chn_h.pdf.
[3] “Europe is a Key Destination for Russia’s Energy Exports,” U.S.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March 14, 2022, https://www.eia.gov/todayinenergy/detail.php?id=51618.
[4]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Report 2020,” Sakhalin Energy, November 3, 2021, https://reurl.cc/Er2xmn; “Sakhalin-2 – an Overview,” Shell, https://www.shell.com/about-us/major-projects/sakhalin/sakhalin-an-overview.html.
[5] “Country Analysis Executive Summary: Japan,” U.S. Energy Information Administration, October 2020, pp. 4, 7, https://www.eia.gov/international/content/analysis/countries_long/Japan/japan.pdf.
[6] “Japan will not Abandon Sakhalin-2 LNG Stake, PM Kishida Says,” Reuters, March 31, 2022, https://reurl.cc/9GERXn.
[7] 〈防衛装備移転三原則の運用指針〉,《外務省》,2022年3月8日,https://www.mofa.go.jp/mofaj/files/100312825.pdf;〈防弾チョッキのウクライナへの移転に係る審議について〉,外務省,2022年3月8日https://www.mofa.go.jp/mofaj/files/100312824.pdf。
[8] 烏克蘭外交部4月25日針對提供武器的31個國家公布致謝影片,未包含日本,〈致謝影片未提日本 烏克蘭:對象是提供武器國家〉,《中央社》,2022年4月26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204260278.aspx。
[9] “Meeting between Prime Minister Kishida and President Michel of the European Council,”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March 24,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ep/page4e_001216.html; “Meeting between Prime Minister Kishida and President von der Leyen of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March 24,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ep/page4e_001215.html.
[10] “Foreign Minister Hayashi Attends the Meeting of NATO Ministers of Foreign Affairs,”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April 7,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ep/page4e_001226.html.
[11] “Statement by NSC Spokesperson Adrienne Watson on National Security Advisor Jake Sullivan’s Meeting with Secretary General of Japan’s National Security Secretariat Akiba Takeo,” The White House, May 3, 2022, https://reurl.cc/p1WQqx.
[12] “Expulsion of diplomats and officials from the Embassy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and the Trade Representation of the Russian Federation in Japan,”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April 8, 2022, https://www.mofa.go.jp/press/release/press4e_003113.html.
[13] “Ukraine Refugee Situation,” The UN Refugee Agency, May 1, 2022, https://reurl.cc/RrjRbx.
[14] “Report by President Charles Michel to the European Parliament Plenary Session,” European Council, April 6, 2022, https://reurl.cc/x9OYVL.
[15] “Foreign Minister Hayashi Attends the Meeting of NATO Ministers of Foreign Affairs,”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April 7,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ep/page4e_00122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