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論
2024.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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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美中競爭激化,國際上正形成以美、歐為主體的民主國家,集體抗衡以中、俄為代表的威權主義威脅,美、中也不斷透過各項協議或機制各自與其盟友合作。例如,美國、英國、澳洲三國在 2021 年 9 月聯合宣布建立澳英美三邊安全夥伴關係(AUKUS);2022 年 5 月美國、日本、南韓等 13 個印太地區國家正式啟動「印度—太平洋經濟框架」(Indo- Pacific Economic Framework for Prosperity, IPEF)等等。隨著雙邊競爭擴及軍事、科技、經濟、數位發展等領域,短期之內,此一國際競爭格局難以改變。
於此競爭情勢下,《2023 印太區域安全情勢評估報告》以「民主與威權的再集結」為主題,討論兩大陣營的不同政策作為與影響。首先,隨著美國在《印太戰略報告》直指中國正尋求在印太地區謀求勢力範圍,美國也持續與其盟友加強在印太地區的軍事安全、經濟安全合作,以反制來自中國的軍事或經濟脅迫。在軍事方面,隨著中國強化空中作戰能力、向海上武力投射能力以及發展新一代「智能化戰爭」,美國一方面發展新作戰概念,如推動「以空制海」構想,強化印太區域長程對海打擊能力;另一方面透過各式機制建立聯盟關係、舉行聯合軍事演習等,展示其區域安全承諾。經濟方面,美國也與印太國家強化供應鏈韌性合作,並對中國的經濟脅迫採取反制措施,許多國家更將經濟脅迫視為重要的戰略安全議題,並透過四方安全對話、五眼聯盟等機制加強國際合作來阻止或解決經濟脅迫行為,而對於如半導體此類關鍵物資,如今供應鏈分鏈趨勢已然形成,主要國家或地區更是提出補助辦法吸引半導體業者投資,以推動半導體供應鏈本土化。
進一步從個別國家或地區來看,與中國存在邊界衝突的印度,成為印太及西方各國爭取對象,當前印度政府正積極倡導印度製造,希望從西方國家引入更多的投資及技術轉移,但在不結盟傳統與戰略自主政策下,印度不會與區域國家結成軍事同盟。而在東北亞地區,韓國是以現實主義和實用主義的路線,與美、中主要大國發展「複合對應關係」;日本則是透過在對外援助領域強調民主國家透明、自由、開放的政治價值觀,以此應對中國挑戰。面對中、朝兩國持續脅迫與擴張,日本與南韓在美國協調下也開始共同推動合作,美日韓三國更於今年 8 月在美國大衛營舉行元首峰會,並於會後共同發表〈大衛營原則〉(Camp David Principles)、〈大衛營精神〉(Spirit of Camp David)以及〈三方諮商承諾〉(Commitment to Consult)等三份文件,展現戰略合作的決心。此外,美、菲、日三國也於今年 6 月首度在南海舉行聯合海巡演練,強調在菲美及日美同盟基礎上提升三邊合作及反應能力。
整體而言,面對中國在東亞區域強勢的影響力,美國當前的「軸輻體系」已產生變化,而各國對於中國可能侵略台灣的意圖,以及中國掌控台灣對印太區域行為者造成的共同威脅與可能的整體衝擊,更是促使「軸輻體系」預先展開調整的重要因素。只是,儘管當前國際社會已經出現反制中國的集體行動,但受限於各自國家利益或是政策立場差異,對中政策的實施成效亦不盡相同,最明顯的例子即是歐盟。歐盟對中政策的三分法框架,雖能涵蓋歐盟成員國的不同立場與利益,但也讓中國有機會拉攏部分國家分化歐盟,並強化與特定國家的關係,避免歐盟出現強硬的對中共識。
中國面對民主國家的各項圍堵作為,以及在俄烏戰爭戰況不利下俄羅斯僅能「轉向東方」並更加依賴中國,促使中、俄兩國均有意願達成進一步的戰略合作。2023 年 3 月,中、俄兩國重申深化「新時代全面戰略協作夥伴關係」,兩國之間的高層交往、軍事交流合作愈發密切,縱使兩國之間仍有地緣政治競爭並各自存在戰略野心,但在當前國際局勢影響下,兩國基於權宜與投機主義驅動,合作關係仍會存續。
此外,位於歐亞地緣政治核心的中亞國家,也成為中、俄兩國的拉攏對象。俄羅斯與中亞國家之間長期以來的經貿往來、國防安全、能源合作等,早已形成緊密的雙邊關係;而近年來中國透過經貿與基礎建設投資深耕中亞,財政上中亞國家已愈來愈依賴中國。如今中亞儼然成為中俄兩國共同擁有的勢力範圍,也是兩強競合的緩衝地帶。
除了軍事、經濟層面的競合之外,隨著數位科技、★工智慧的快速發展,利用數位技術對社會實施大規模監控已成為威權國家控制的重要手段,中、俄兩國的數位威權治理模式,也隨著數位經濟的蓬勃發展同步向外擴張,民主轉型國家如越南、印尼等透過數位監控等措施,有朝向數位威權與數位民粹發展的趨勢。當中國藉由跨境電商與數位經濟將其影響力向外延伸至東協國家,歐美經濟制裁對此的影響十分有限,未來「中國模式」應會持續成為東協國家數位經濟發展的主要參考對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