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7國家強化數位與科技領域合作
2023.06.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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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第49屆七大工業國集團（下簡稱G7）峰會於2023年5月19日至21日在日本廣島舉行。此屆峰會與會者眾多，除G7國家、歐盟執委會（European Commission）和歐洲理事會（European Council）的政府首長外，包括印度、巴西、韓國、越南、澳大利亞、非洲聯盟輪值主席國葛摩聯盟（Union of the Comoros）、太平洋島國論壇主席國庫克群島（Cook Islands），以及東協輪值主席國印尼等各國或區域組織的領導人均應邀出席，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也短暫露面。此次峰會討論的議題廣而全面，涉及烏克蘭、核武器不擴散、乾淨能源、台海穩定以及中國等。針對數位與科技領域，峰會20日發布的《廣島G7領袖聯合公報》（G7 Hiroshima Leaders’ Communiqué）指出，G7國家將在共享民主價值的基礎上，就數位經濟治理與建立可信任的人工智慧（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I）標準等議題上推動合作。[1] 本文將進一步分析其相關意涵。
貳、安全意涵
一、G7國家積極運用雙邊與多邊架構同意數位領域合作
隨著全球地緣政治情勢緊張以及美中半導體科技戰的加劇，2023年的G7峰會儼然成為G7國家以及「晶片四方聯盟」國家（Chip 4，成員國為美、台、日、韓）進行串聯布局的場合。日本在其中尤其扮演關鍵性角色。在峰會舉行前夕，岸田文雄即與7家全球晶片指標性業者會面，包括美光（Micron）、英特爾（Intel）、三星（Samsung）與台積電（TSMC）等，承諾給予投資補助並獲得業者首肯加大對日本在地的投資。與此同時，岸田文雄也在峰會前夕與美國總統拜登（Joe Biden）、英國首相蘇納克（Rishi Sunak）、義大利總理梅洛尼（Giorgia Meloni）等領導人分別以雙邊對話形式，同意共同推動包括半導體技術、AI在內的科技合作。美日之間的合作將拓展至量子與生物科技領域，並在美日兩地創立相關產學中心；部分半導體「供應鏈」的合作也將在美國主導的「印太經濟架構」（IPEF）框架進行。另一方面，日、英也簽署涉及網路安全、乾淨能源與半導體合作的《廣島協議》（Hiroshima accord），並依此，日、英雙方建立「半導體夥伴關係」（Semiconductors Partnership）。蘇納克政府期望該夥伴關係能有效增加英國的半導體「供應鏈韌性」。[2]
而在5月20日的《聯合聲明》中，G7國家領導人明顯在數位領域的其他議題達成諸多共識。除了在「經濟領域與經濟安全」議題重申加強戰略對話、保護「供應鏈」免於不正當影響與非法的侵害之外，在「數位」與「科學與科技」領域也強調建立基於民主價值與「多方利害關係人」（multi-stakeholder）的數位治理原則；促進可信賴的資料跨境傳輸方式；加強網路韌性與數位關鍵基礎設施建設；以及肯定在資通訊服務「供應鏈」的來源多元化等。[3]
二、以「多方利害關係人」途徑監管AI
鑒於ChatGPT之類的「生成式AI」（generative AI）近期發展快速，許多專家、企業與政府意識到，其帶來的創新與利益可能會伴隨對現有人類社會體制的衝擊與挑戰，諸如隱私權、智慧財產權、課責性與假訊息等問題，更不用說中、俄威權政體可能利用AI技術構成的威脅。在此脈絡下各國紛紛展開對相關議題的研討，並表達支持監管AI的立場。[4]
事實上，在各國領導人齊聚廣島之前，G7國家的數位部長已經先後分別於4月29-30日在日本群馬縣高崎市以及5月12-14日於仙台的宮城縣會面，商討建立「負責任的AI」（responsible AI）與「可信任的AI」（trustworthy AI）機制與方案，會後均發布聯合聲明。[5] 在本屆峰會中，G7國家納入前述會議的要點和精神，同意採取「多方利害關係人」途徑在國際組織推動AI國際監管標準（AI governance framework）的制定，使其符合「透明、開放、公平、公正、隱私、包容性」等民主價值。該途徑已經被國際組織廣泛用於網路治理（internet governance），指涉數位安全攸關社會與經濟，而非純粹的技術議題，並強調利益相關方應該根據其角色管理數位安全，以跨部門、跨邊界方式持續尋求最好的解決方案。[6]
體現相關概念，各國因此在具體步驟方面責成國內數位部長形成跨國的工作小組並設立「廣島AI進程」（Hiroshima AI process），與經濟合作暨發展組織（OECD）及人工智慧全球夥伴聯盟（Global Partnership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GPAI）共同合作。首先針對生成式AI做出規劃，預計在今（2023）年底前有所成果。
參、趨勢研判
一、歐盟模式可能主導國際標準制定
儘管各國在監管AI的大方向上確然一致，但具體的規範如何制定，顯然多有分歧。各國雖然都表達希望實現「可信任的 AI」的目標，但對於如何完成這個目標，在認知上與手段上，都還未能定於一尊；在這個情況下，既有的AI規範可能會彼此競合，爭取形成國際標準的骨幹範本。其中，堪稱走在世界最前沿、架構與細節相對完善的歐盟，實質上具備高度優勢，影響未來規則的制定。
2021年4月，歐盟執委會提出了《人工智慧統一管理規則的立法草案》（Proposal for a Regulation Laying Down Harmonised Rules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又稱《人工智慧法》（Artificial Intelligence Act），當時的目的就是企圖打造歐洲成為「可信賴的人工智慧」的全球中心。經過2年餘的審議修改，今年5月11日，歐洲議會（European Parliament）內部的委員會已經初步通過該法案，並預計將於6月中旬時舉行全體投票。[7] 一旦通過，將是全球第一部AI監管法案。其影響力將可以預見。
二、中國加緊建立有別於G7的數位聯盟
針對廣島峰會多項決議涉及中國，並指稱將與中國維持「去風險，不脫鉤」的關係，中共抨擊G7峰會企圖挑動對抗。與此同時，中國與中亞五國挑選在G7峰會期間於西安舉行「中國—中亞峰會」，被視為頗有互別苗頭意味。媒體報導指出，習近平在峰會致詞場合提出了以「堅持守望相助、堅持共同發展、堅持普遍安全、堅持世代友好」等4個堅持打造「團結互信、合作雙贏、永沐和平、同心同德」的「中國—中亞命運共同體」外，歡迎宴會上更是刻意安排大量彰顯中國與中亞國家歷史與友誼的表演節目。峰會達成的《西安宣言》全文5000字中，「合作」與「發展」的字眼出現頻繁，分別有50多次和40多次。峰會達成的「主要合作共識和倡議」共有54項，涵蓋網路安全領域與持續在「一帶一路」架構下推動資訊基礎建設與相關產業園區的合作。峰會之後，俄羅斯總理米舒斯京（Mikhail Mishustin）也隨即在24日抵達北京，與習近平及李強等會面。俄國官方指稱，米舒斯京的造訪旨在加強中國與俄羅斯的經貿關係。另一方面，更深層的理由是因為澤連斯基在G7峰會上獲得各國領袖承諾更多援助，莫斯科因而也派出米舒斯京尋求獲得中國在經濟方面更大的支持力道。直言之，G7峰會後的地緣政治分歧更加劇烈。[8]
就此態勢預判，儘管G7並未尋求與中國的脫鉤，但北京業已尋求建立自身能占有更具主導地位的聯盟體系，即深化與俄國及中亞國家的聯繫。
[1]“G7 Hiroshima Leaders’ Communiqué,” The White House, May 20, 2023, https://www.whitehouse.gov/briefing-room/statements-releases/2023/05/20/g7-hiroshima-leaders-communique/; Kantaro Komiya and Supantha Mukherjee, “G7 Calls for Adoption of International Technical Standards for AI,” Reuters, May 20, 2023, https://www.reuters.com/world/g7-calls-adoption-international-technical-standards-ai-2023-05-20/.
[2]Leo Lewis and Kana Inagaki, “Global Chipmakers to Expand in Japan as Tech Decoupling Accelerates,” Financial Times, May 18, 2023, https://www.ft.com/content/5b36a5ca-4175-428a-93ed-b5e4c3b9eae1; Yomiuri Shimbun, “Japan, U.S. to Deepen Cooperation in Quantum, Biotech Fields,” The Japan News, May 19, 2023, https://japannews.yomiuri.co.jp/politics/g7-summit/20230519-110650/; Andrew Mcdonald, “UK and Japan to Boost Defense and Chips Ties ahead of G7,” Politico, May 18, 2023, https://www.politico.eu/article/uk-japan-boost-defense-chips-semiconductors-ties-g7/.
[3]“G7 Hiroshima Leaders’ Communiqué,” The White House.
[4]Rebecca Klar, “Microsoft President Backs Regulatory Agency for AI,” The Hill, May 25, 2023, https://thehill.com/policy/technology/4020713-microsoft-president-backs-regulatory-agency-for-ai/; Natasha Lomas, “Google to Work with Europe on Stop-gap ‘AI Pact’,” TechCrunch, May 24, 2023, https://techcrunch.com/2023/05/24/eu-google-ai-pact/; 部分國家亦改變原先的消極立場，例如，印度近期就電子資訊科技部就宣布將研議新的《數位印度法案》，見江殷年，〈政策轉彎 印度改革數位法、監管AI〉，《DIGITIMES科技網》，2023年5月30日，https://reurl.cc/RzrlNg。
[5]“Ministerial Declaration: The G7 Digital and Tech Ministers’ Meeting,” Delegation of the European Union to Japan, April 30. 2023, https://www.eeas.europa.eu/delegations/japan/ministerial-declaration-g7-digital-and-tech-ministers%E2%80%99-meeting_en; “G7 Science and Technology Ministers’ Communique,” Delegation of the European Union to Japan, May 14, 2023, https://reurl.cc/4o170L.
[6]“Internet Governance – Why the Multistakeholder Approach Works,” Internet Society, April 26, 2016, https://www.internetsociety.org/resources/doc/2016/internet-governance-why-the-multistakeholder-approach-works/.
[7]“AI Act: A Step Closer to the First Rules on Artificial Intelligence,” European Parliament, May 11, 2023, https://www.europarl.europa.eu/news/en/press-room/20230505IPR84904/ai-act-a-step-closer-to-the-first-rules-on-artificial-intelligence.
[8]〈中國中亞峰會：《西安宣言》避談俄羅斯烏克蘭，北京展示外交優先選項〉，《BBC 中文網》，2023年5月23日，https://www.bbc.com/zhongwen/trad/chinese-news-65653295；David Pierson and 儲百亮，〈G7峰會後中俄進一步加強聯繫，聯手抵禦西方〉，《紐約時報中文版》，2023年5月24日，https://cn.nytimes.com/world/20230524/china-g7-russia-us/zh-h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