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中國情報艦擴大情蒐活動之觀察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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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2年5月13日,澳洲指稱追蹤到一艘中國情報艦現身該國西部海岸。澳洲國防部長杜登(Peter Dutton)在記者會上表示,該艘中國情報艦曾接近澳洲的軍事設施,並沿著澳洲西部海岸駛往埃克斯茅斯(Exmouth)以南,其稱此事件係入侵之舉。這艘情報艦係中國海軍東調級電子偵察艦「海王星號」,其被發現時距離澳洲一處敏感軍事設施不及17浬,這是一座支援美國與澳洲及其盟國潛艦在西太平洋作業的特低頻(very low frequency, VLF)無線電通信站。[1] 在此之前,中國情報艦近年多次進入澳洲專屬經濟水域從事情蒐活動,例如去年7月與11月,澳洲也曾發現中國情報艦逼近其領海進行情報活動。[2] 由於中國情報艦作業的水域並非澳洲領海,未違反國際海洋法公約任何條款,對中國運用「灰色地帶」的操作策略,澳洲政府除強力抨擊或循外交管道譴責外,並無任何作法可反制中國情報艦近逼澳洲水域情蒐之舉。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海軍情報艦的活動範圍不斷向外延伸
過去,中國情報艦的主要活動水域皆在「第一島鏈」內,主要集中於台海周邊水域,例如中科院於漢光演習在九鵬基地試射飛彈時,均可發現中國情報艦在其周邊水域進行活動的蹤跡。近年,中國情報艦活動範圍不斷地擴大,由台海周邊水域擴及日本與澳洲鄰接水域,最遠處甚至達美國阿拉斯加。中國情報艦擴大活動範圍與其海軍戰略內涵的轉變密切相關,當中國海軍戰略由「近海防禦」向「近海防禦、遠海防衛」過渡,中國海軍在海上維權、戰略通道保護與確保海外資產與僑民安全考量下,必須突破海域限制進行遠海前進部署。在這種情況下,中國海軍除必須對周邊水域水文狀況有效掌控外,對攸關其國家利益或未來可能出現衝突的水域亦須有相當程度的瞭解。因此,隨著中國國家利益外延與解放軍活動範圍日增,中國擴大情報艦活動範圍係極其自然的發展。
二、海上情蒐係「情監偵」與戰場情報備便的重要工作
中國情報艦的活動絕非提醒他方「中國海軍存在」的單純性「海軍展示」(naval presence),其活動均與特定目的或他方活動相關。一般而言,情報艦日常活動的主要工作係在蒐集水文資料,例如敵方潛艦出海通道附近的海底地形與地貌、磁力、洋流、潮汐、溫度、深度與鹽度等各項海洋環璄數據,如此可強化己方的海洋戰場經營,戰時則可獲得優於對手的海洋環境覺知,藉此可取得對戰鬥空間掌控的不對稱優勢。另一方面,情報艦出沒的水域經常與他方軍事活動有關。例如2017年7月,美國軍方在阿拉斯加進行「終端高空防衛系統」(Terminal High Altitude Area Defense, THAAD)攔截測試時,一艘中國海軍情報艦出現在測試基地附近水域監視。[3] 2021年7月,中國派出情報艦「海王星號」和「天王星號」至澳洲昆士蘭(Queensland)外海活動,當時澳洲與美國正在該水域進行代號「護身軍刀」(Talisman Sabre)的多國軍事演習。[4] 未來,中國情報艦現身於美國主導的各項聯合軍事演習水域將成為常態性事件。
三、海上情蒐極易引發海上意外事件
情報艦常於武器試射與軍事演習區域活動,他方的意外射擊或是刻意違反國際法,均可能使情報艦的情蒐活動暴露於高度風險中,甚至向上升級引發海上意外事件。1967年6月以阿戰爭期間,美國自由號(USS Liberty, AGTR-5)情報艦在公海執行情蒐任務時遭以色列機艦誤擊,導致34人死亡與171人受傷。[5] 1968年1月,美國海軍情報艦布魯勃號(USS Pueblo, AGER-2)於北韓外海執行任務時,被北韓以「侵犯領海從事間諜活動」罪名扣押。由於事件發生距北韓海岸15浬水域,消息揭露後在美國國內引起軒然大波,民間強烈要求政府採取軍事行動營救人質。1968年12月,經過外交斡旋北韓同意將扣押人質釋放,惟布魯勃號迄今被北韓扣留仍未歸還。[6] 因此,被監偵方若採取強硬方式予以回應,即使情報艦係在公海水域作業且未違反國際法,仍有可能引發意外造成雙方關係緊張。
參、趨勢研判
中國將透過軍民結合方式建立完整的海上「情監偵」量能
中國海軍基於「戰場情報備便」與「蒐集敵方參數」的雙重考量,未來將會派遣更多的情報艦在亞太甚至印太水域作業。證諸美蘇冷戰經驗可知,中國情報艦的情蒐內容將由水文資料調查逐漸擴及對敵方裝備與武器參數的蒐集,而其作業水域亦將由進入演習水域情蒐,擴大到尾隨他方編隊進行持續監控。此外,隨著中國軍方整體情蒐能力不斷提升,中國海軍將以其擁有的海洋測量艦、海洋情報艦、水聲監視艦與彈道飛彈監視艦等不同用途艦船,結合陸基測站與太空資產的聯合運用,擴大對電磁頻譜與物理訊跡的蒐集分析,俾能有效地掌握敵方艦船活動與武器性能諸元。[7] 並且,中國海警、海上民兵與國家海洋局等非軍事組織,亦擁有相當能量的「情監偵」能力,其可協助人民解放軍海軍對他國機艦的活動進行監控。透過軍民結合方式,中國海軍將可建立起一個完整而嚴密的海上「情監偵」系統。
[1]Colin Clark, “‘Aggressive Act’: Aussie Defense Minister Knocks Chinese Intel Ship ‘Hugging Coastline’,” Breaking Defense, May 13, 2022, https://breakingdefense.com/2022/05/aggressive-act-aussie-defense-minister-knocks-chinese-intel-ship-hugging-coastline/; Thomas Newdick, “Chinese Spy Ship Makes First Appearance Near Australian Submarine Communications Base,” THE WARZONE, May 13, 2022, https://www.thedrive.com/the-war-zone/chinese-spy-ship-makes-first-appearance-near-australian-submarine-communications-base.
[2]張沛元,〈中國間諜船出沒西岸澳洲批入侵〉,《自由時報》,2022年5月14日,https://news.ltn.com.tw/news/world/paper/1517107。
[3]〈中國間諜船相繼出現在阿拉斯加和澳洲,美國有點不適應了〉,《每日頭條》,2017年7月26日,https://kknews.cc/zh-tw/military/6pzv5o3.html。
[4]丘德真,〈澳洲防長:中國「間諜船」逼近情蒐達3週〉,《中央通訊社》,2021年11月26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111260057.aspx。
[5]Dennis Lamb, “Remembering the 1967 Israeli Attack on the USS Liberty,” Iowa City Press-Citizen, June 29, 2018, https://reurl.cc/0p71g9.
[6]“Pueblo (AGER-2) 1967-1968,” Naval History and Heritage Command, June 29, 2018, https://www.history.navy.mil/browse-by-topic/ships/modern-ships/pueblo.html.
[7]James Goldrick, “China’s Spy Ships Change Equation in the Pacific,” The Maritime Executive, July 31, 2019, https://www.maritime-executive.com/editorials/china-s-spy-ships-change-equation-in-the-pacifi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