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亞入歐：評析日相岸田文雄出席G7與北約高峰會
2022.07.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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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2022年6月26至28日，日本首相岸田文雄出席在德國艾爾莫（Elmau）舉行的七大工業國集團（以下簡稱G7）高峰會。6月29日，出席在西班牙馬德里（Madrid）舉行的北大西洋公約組織（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NATO；以下簡稱北約）高峰會。此外，岸田首相另外與韓國、澳洲、紐西蘭的元首舉行會談。[1]
G7高峰會結束後，各國元首發表聯合公報，其中關切台灣海峽和平穩定，這已是G7高峰會連續兩年公開表達對兩岸議題之關注。此外，岸田首相出席北約高峰會時，除關切俄烏戰爭情勢外，也強調歐洲與印度太平洋地區的安全保障已然不可分割，表示「今日的烏克蘭或許就是明天的東亞」。渠亦同時提醒國際社會，在東海和南海地區，存在著「試圖單方面仗恃武力改變現狀」的情事，並表示歡迎北約擴大參與印太地區事務。
貳、安全意涵
一、岸田政府持續敦促歐洲國家關注印太安全
日本在明治維新之後，高舉「脫亞入歐」的外交理想，亟欲擺脫亞洲蕞爾小國的弱小地位，躋身歐洲列強之列。戰後日本重返國際社會，在國際安全領域儘量維持低姿態，避免引發「軍國主義復活」的批判。此次日本政府領導人首度獲邀出席全球最大軍事同盟之高峰會，顯示國際社會期待日本在全球安全事務上扮演更重要角色。
事實上，這也可視為日本近年致力敦促國際關注印太的成果。隨著中國威脅升高，日本開始在國際外交場合頻頻強調「三海」——東海、台海、南海——的安全情勢。在俄國發動侵烏之後，日本更強化其「歐亞安全彼此連動」的論述。根據日本外務省公布，岸田除在北約高峰會上的發言之外，岸田在與北約秘書長史托騰柏格（Jens Stoltenberg）、歐盟執委會主席范德賴恩（Ursula von der Leyen）、歐洲理事會主席米歇爾（Charles Michel）、瑞典總理安德森（Magdalena Andersson）、德國總理蕭茲（Olaf Sholz）、法國總統馬克宏（Emmanuel Macron）等會談時，均主動提及「歐洲與印太安全不可分割」。[2] 岸田首相遠赴歐洲，卻心懷亞洲地提醒關注印太安全，吾人或可稱為「懷亞入歐」。
另一方面，北約重新公布新版「戰略概念」報告書《北約2022戰略概念》（NATO 2022 Strategic Concept），其中批評中國為歐洲與大西洋的安全帶來「系統性挑戰」（systemic challenges），某程度可算是對於岸田政府呼籲歐洲重視「中國挑戰」的回應。對此，中國外交部則在翌日（6月30日）對此表示不滿，並稱其「顛倒黑白」。[3]
二、歐洲關切中國挑戰有助日本合理化針對中國的防衛規劃
G7高峰會結束後發表聯合公報（communique），公報強調台海和平穩定的重要性，以及鼓勵和平解決兩岸議題。[4] 這已經是G7高峰會連續兩年，透過聯合公報的形式，公開且正式地表達對台海情勢的關注。而除前述G7和北約高峰會的場合外，英國外相特拉斯（Liz Truss）結束高峰會後訪問法國，並在7月1日與法國外長柯隆納（Catherine Colonna）會晤時，也闡述中國威脅並呼籲強化歐洲安全加以抵抗。[5]
眾所周知，日本近年對台海情勢的憂慮持續升高，常可見其政界與社會輿論討論「台灣有事」對於日本的可能衝擊。面對台海情勢嚴峻，日本積極強化防衛整備，其西南群島的防衛規劃，針對中國威脅與台海事態的意涵也越來越濃，而提高防衛預算對國民生產占比，以及發展攻勢武力等等政策轉變，也應是基於對中國的威脅認知。
據此以判，歐洲主要國家在此番高峰會舉行之際，表達對於中國威脅的疑慮警惕，實有助日本政府合理化其在疫情衝擊經濟的壓力下，仍決定加強軍力的政策立場。
參、趨勢研判
一、俄烏戰況膠著將使日歐持續共同關切印太
自從美、日等國政府各自提出印太戰略以來，英國、法國等歐洲主要國家也紛紛提出其印太戰略，表達對於印太地區的重視。而隨著中國在印太的擴張行徑引起國際警覺，歐洲國家也關注中國的對歐威脅；[6] 俄烏戰爭的爆發，更令歐洲國家憂慮中國對俄國的支持，恐讓莫斯科當局有恃無恐而不願停止攻烏，最終導致俄烏戰爭長期化。
情勢發展至此，歐洲與日本對於中俄聯手的憂慮已然結合；對日本政府來說，日本近年強化與歐洲國家安全合作的合理性與必要性，獲得公開確認。預期今後將有更多歐洲國家，願意和日本、韓國等印太主要國家開展安全領域方面的合作，而相關作為也將不乏牽制中俄合作的意涵。
二、日本與歐洲將深化防衛合作和戰略契合
日本政府刻正進行《國家安全保障戰略》、《防衛計畫大綱》和《中期防衛力整備計畫》的修訂作業，其中《國家安全保障戰略》更是日本闡述整體國安戰略的最高位階政策文件，另外兩份文件則依據該戰略的指導，具體規劃建軍整備。此外，前述北約的戰略概念報告為期10年，而日本的《國家安全保障戰略》也同樣是以10年為期。
從日、美、歐三方近期針對全球安全環境的溝通研商交換意見看來，未來日本相關戰略的制定，可能會與美國和北約的戰略方向或精神，有相當程度的契合（convergence）。在這方面，預期今年底公布的前述三份政策文件，將會適當納入《北約2022戰略概念》的立場與觀點，而預定明年修改的《美日共同防衛指針》亦相同，或許將會納入歐洲在美日同盟機制中可扮演的角色。
[1]〈G7エルマウ・サミット（概要）〉，《日本外務省》，2022年6月28日，https://www.mofa.go.jp/mofaj/ecm/ec/page4_005632.html；〈岸田総理大臣のNATO首脳会合出席（結果）〉，《日本外務省》，2022年6月29日，https://reurl.cc/55YLL7。
[2]“Meeting between Prime Minister Kishida and NATO Secretary General Stoltenberg,”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une 29,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ep/shin4e_000016.html; 〈日・スウェーデン首脳会談〉，《日本外務省》，2022年6月29日，https://reurl.cc/A7oWW8；“Meeting between Prime Minister Kishida and President von der Leyen of the European Commission,”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une 28, 2022, https://reurl.cc/M0qmmW; “Japan-Germany Summit Meeting,”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une 26,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c_see/de/shin4e_000010.html; “Japan-France Summit Meeting,” Ministry of Foreign Affairs of Japan, June 26, 2022, https://www.mofa.go.jp/erp/we/fr/shin4e_000011.html.
[3]〈北約峰會新戰略概念首提中國 中國外交部：反對〉，《中央社》，2022年6月30日，https://www.cna.com.tw/news/acn/202206300318.aspx。
[4]“NATO 2022 Strategic Concept,” 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NATO), June 30, 2022, https://www.nato.int/strategic-concept/; “G7 Leaders’ Communique,” G7 Germany, June 28, 2022, https://www.bundesregierung.de/resource/blob/974430/2057828/77d5804dd1ab3047bf0f5f74c1139066/2022-06-28-abschlusserklaerung-eng-web-data.pdf?download=1.
[5]〈英國外相訪法 籲強化歐洲安全共抗中俄威脅〉，《中央社》，2022年7月1日，https://www.cna.com.tw/news/aopl/202207010331.aspx?topic=3554。
[6]例如，法國國家軍事學校戰略研究所（IRSEM）在2021年出版的《中國影響力行動》，即代表法國官方對於中國威脅的警惕。“Chinese Influence Operations: A Machiavellian Moment,” L’Institut de Recherche Stratégique de l’École Militaire, October 2021, https://reurl.cc/Xj7rb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