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與中國立場分析
2023.05.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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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中國國務委員兼外長秦剛於2023年4月13日至烏茲別克撒馬爾罕參加第四屆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以下簡稱第四屆外長會），參與此次會議的還包括烏茲別克、俄羅斯、伊朗、塔吉克、土庫曼、巴基斯坦等各國代表，會中討論阿富汗問題並呼籲阿富汗臨時政府遵守內外承諾，但也反對境外勢力破壞該地區和平穩定。[1] 中國外交部為配合秦剛此次出訪，會前特地於4月12日公布了《關於阿富汗問題的中國立場》，作為闡述性的官方文件，本文就此文件和外長會議中所透露的中國立場進行探討分析。
貳、安全意涵
一、中國藉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凸顯國際地位
自2021年8月30日美國宣布完成從阿富汗撤軍以後，阿富汗及其周邊的區域穩定問題隨即浮上檯面。鑒於美國在阿富汗倉促撤軍所帶來的國際聲望負面影響，中國特別促成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以地緣政治的利益相關者身分加入後續處置中，藉以凸顯其國際地位。中國時任外長王毅早在美軍完成撤出前，就於2021年7月28日在中國接待了阿富汗塔利班政權的代表團，取得了對方不支持中國境內伊斯蘭極端主義的承諾，顯見中國早已對於阿富汗進行布局。
表、歷次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與會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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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期 |
主辦國 |
參與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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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9.8 |
巴基斯坦 |
中國、伊朗、塔吉克、烏茲別克、土庫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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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10.27 |
伊朗 |
中國、土庫曼、巴基斯坦、塔吉克、烏茲別克、俄羅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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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3.31 |
中國 |
土庫曼、烏茲別克、俄羅斯、巴基斯坦、伊朗、塔吉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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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4.13 |
烏茲別克 |
中國、俄羅斯、伊朗、塔吉克斯、土庫曼、巴基斯坦 |
資料來源：龔祥生整理自公開資料
由上表來看，歷次阿富汗鄰國外長會議由各成員國輪流主辦，且因疫情影響時有視訊參加的狀況。中國沒有缺席過任何一次會議，王毅參加了前三屆，這次是秦剛第一次作為外長代表中國參與會議。此外，這四次會議最後都各自形成和公開聯合宣言，中國代表的意見也往往會被寫入宣言中，特別是對和平多邊協調和反恐等方面的訴求，幾乎都無遺漏的納入。這顯示中國在阿富汗問題上的確深具發言權，並具有一定的主導權，凸顯出中國在此地擁有與美國的截然不同的支持度。
二、中國的阿富汗立場顯針對美國
中國外交部於第四屆外長會前公布的《關於阿富汗問題的中國立場》文件第七、八條，清楚將阿富汗問題的始作俑者歸咎於美國，並認為其過去對阿富汗的駐軍和民主改造，都是外部勢力持雙重標準的干涉。 此外，第四屆外長會後另外召開第二次中俄巴伊四國外長阿富汗問題非正式會議的聯合聲明中，也載明「堅決反對那些對阿當前局面負有責任的國家在阿富汗及本地區再建軍事基地，這無助於地區和平穩定」。[3] 這顯示中國對於阿富汗的立場極為明確，就是力阻美國重返阿富汗的任何可能性，並聯合周邊國家一同達到此目的。其用意除了避免自家西邊後院再次面對美國勢力重返中亞外，更有取美國而代之的企圖心，以塑造中亞共同敵人為軸心，逐步藉自身的號召力和國力，以填補美國撤出後的權力真空。
參、趨勢研判
一、中國將持續藉國際反恐打擊疆獨
在近期《關於阿富汗問題的中國立場》、《第四次阿富汗鄰國外長會撒馬爾罕宣言》、《第二次中俄巴伊四國外長阿富汗問題非正式會議聯合聲明》等三份文件中，中共無論是獨自表態或共同宣言，皆明確反對恐怖主義在此區域持續發展。此區域一向因為地緣政治、宗教和地形等因素影響，成為各種恐怖主義發展訓練的溫床，被明確載入上述文件的就包括了伊斯蘭國、基地組織、東伊運、巴基斯坦塔利班、俾路支解放軍、真主軍、正義軍、安薩魯拉、烏伊運等多達9個恐怖組織。[4] 秦剛甚至在這次出訪中亞期間聲稱，因為美國錯誤的軍事介入，反而導致盤踞在阿富汗的恐怖組織從9個暴增到20多個。[5] 因此，包括中國在內的周邊國家為了自身和平，都不遺餘力地加強打擊，但成效緩慢。
然而，中國主要是為了擔憂其內部新疆地區的獨立運動而不斷強調在此區域反恐。尤其是前述恐怖組織當中名為「東伊運」（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運動，簡稱ETIM，又名「東突厥斯坦伊斯蘭黨」）的組織，更是由新疆維吾爾人在巴基斯坦創立，因其鼓吹疆獨而被中國方面宣布為恐怖組織。「東伊運」在阿富汗境內也有分支，在中國與阿富汗現任政府的合作下，目前已經逐步縮小了其在阿富汗境內的勢力範圍。鑒於疆獨運動方興未艾、又引起西方國家關注的趨勢下，尤其是美國於2020年10月20日將「東伊運」從恐怖組織名單中正式除名後，中國冀求進一步透過國際合作，以抵銷國際社會可能增加同情、甚至支援該組織，並阻止境外活動的「東伊運」與中國境內疆獨持續串聯。
二、中國未來將更積極布局中亞
為了鞏固中亞地區的區域合作，秦剛此次出席第四屆外長會期間，分別和中亞區域的重要國家單獨會面。例如會前和烏茲別克外長和總統會面，除重申在經濟面共同合作「一帶一路」建設持續深化並擴大貿易投資外，另在政治上呼籲共同宣誓打擊「三股勢力」（暴力恐怖勢力、民族分裂勢力和宗教極端勢力），並邀請烏國總統出席中國—中亞峰會和第三屆「一帶一路」國際合作高峰論壇。[6] 這顯見烏茲別克是中國極力在中亞地區拉攏和鞏固的合作夥伴。秦剛也在此期間和阿富汗外長見面，重點在於希望阿富汗履行反恐和反毒承諾，中方則落實對阿無償援助，雙方推進共建「一帶一路」。[7] 此外，秦剛在與俄羅斯外長單獨對談時，強調要落實雙方元首簽署的《關於2030年前中俄經濟合作重點方向發展規劃的聯合聲明》，並在上海合作組織、金磚國家等多邊組織加強合作。[8]
從秦剛的各出訪行程可知，近期中國十分重視中亞。秦剛回國後也儘速會見了以中亞國家為主體的上海合作組織秘書長，期許攜手構建更加緊密的命運共同體，大力弘揚「上海精神」，增進政治互信和深化各領域合作。[9] 因此，未來中國對於中亞主要盤算，乃是以避免美國等西方國家再度干預為第一戰略優先，其次是斬斷恐怖組織與疆獨之間的支援聯繫，手段則是依托於持續以經濟合作拉攏周邊國家。例如單單是在阿富汗，中國就於2023年1月和塔利班政府簽訂了後者上台後最大的5.4億美元油氣田合約，[10] 隨後又於4月簽約投資100億美元的鋰礦儲備設施，[11] 以大量經濟投資方式鞏固雙邊合作。另在政治方面，中國輔以多邊組織和政治對話，將中國的立場落實包裝為區域的共識。
[1]〈秦剛出席第四次阿富汗鄰國外長會〉，《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932.shtml。
[2]〈中國外交部發佈《關於阿富汗問題的中國立場》文件〉，《人民網》，2023年4月13日，http://world.people.com.cn/n1/2023/0413/c1002-32663012.html。
[3]〈第二次中俄巴伊四國外長阿富汗問題非正式會議聯合聲明〉，《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4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4_11059049.shtml。
[4]〈第四次阿富汗鄰國外長會撒馬爾罕宣言〉，《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4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4_11059107.shtml。
[5] 〈秦剛：美方應真正從在阿富汗的失敗中汲取教訓〉，《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884.shtml。
[6]〈秦剛同烏茲別克斯坦代外長賽義多夫舉行會談〉，《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206.shtml；〈烏茲別克斯坦總統米爾濟約耶夫會見秦剛〉，《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208.shtml。
[7]〈秦剛會見阿富汗臨時政府代理外長穆塔基〉，《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895.shtml。
[8]〈秦剛會見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3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3_11058888.shtml。
[9]〈秦剛會見上海合作組織秘書長張明〉，《中國外交部》，2023年4月19日，http://new.fmprc.gov.cn/web/wjbzhd/202304/t20230419_11061472.shtml。
[10]〈中國企業在阿富汗簽署5.4億美元油氣開發協議〉，《華爾街日報》，2023年1月7日，https://reurl.cc/1eaa8V。
[11] “ Chinese Company to Invest 10b USD on Afghanistan Lithium Mine,” Bakhtar News Agency, April 16,2023, https://reurl.cc/ZX553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