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強化亞非拉媒體關係宣傳民主觀點
2021.12.24
瀏覽數
659
壹、新聞重點
2021年12月9至10日,美國召開民主峰會(Summit for Democracy)視訊會議,邀請台灣在內約110個國家、地區領袖與公民社會組織等,其中,中國與俄羅斯被排除在外,巴基斯坦於會議召開前數小時宣布不參與。作為反制,中共12月4日發布《中國的民主》白皮書,高舉中國特色的「全過程人民民主」制度,強調民主「不是少數國家的專利」。12月7至8日,中共邀集近百個發展中國家與組織舉辦「2021.南南人權論壇」,主題為「人民至上與全球人權治理」,習近平發表書面賀詞,與美分庭抗禮。[1]
中共此舉無疑是要與美國抗衡,但此競爭策略著眼於連結第三世界,意即拉攏亞非拉等發展中國家,企圖在意識型態與價值層次上,建立新的國際秩序。例如「2021.南南人權論壇」邀請如敘利亞、古巴等國家代表與會,凸顯與西方有別的中國民主價值。[2] 在此戰略目標下,為利中國觀點向外推展,中共近年強調「講好中國的故事」,更力圖建立「媒體的世界新秩序」,外宣機制因而被賦予重要任務。本文關注中共強化亞非拉媒體關係的趨勢,探討中共鎖定亞非拉國家宣傳民主觀點的論述策略與傳播機制。
貳、安全意涵
一、中共拉攏第三世界的論述策略
首先,中共賦予民主新定義,爭取亞非拉政府支持。例如中共主張「全過程人民民主」新論述,其實現的前提為「堅持黨的領導」,切中亞非拉多數開發中國家的政治現實及其專制政府的統治邏輯;而《中國的民主》白皮書所闡述「各國民主植根於本國的歷史文化傳統」,因此「民主道路不同,民主形態各異」,並強調「實現民主有多種方式,不可能千篇一律」,更彰顯中國特色民主的包容性,樹立有別於西方主流價值的中國民主觀點,提供了亞非拉威權政府自圓其說的彈性空間,有利中國民主論述在第三世界的推展。[3]
其次,中共批判西方的民主,團結亞非拉共同意識。中共與亞非拉國家在民主問題上長期受外界所詬病,雙方在擺脫以美國為首的西方國家干預上有共同的訴求。中共不僅訴諸連結亞非拉政府,更透過外宣機制影響第三世界的社會。例如在「2021.南南人權論壇」落幕後,持續於外宣機制片面引述親中專家說法,以美國對尼加拉瓜、委內瑞拉等國的軍事干預為例,舉出統計數據與國際公約進行論述,直指美國民主的「虛偽」本質;或以亞非拉民眾現身說法,化身為中共故事主角,環繞著當地因美國介入所造成的慘痛歷史。[4]
二、金權關係打造的宣傳機制
中共除了在價值層次上操作論述策略,更以國際合作計畫、協助亞非拉國家發展為由輸送經濟利益,拉攏當地官員並滲透媒體生態,以利向亞非拉社會傾銷中國式的民主。例如2021年12月2日,中共外宣機制《中國環球電視網》(CGTN),聯合拉美地區30多家官方與主流媒體發布《中拉媒體行動》倡議,透過合作拍片、製作青年訪談與開辦論壇等方式,增進雙方的了解與共識。在此之前,中共已被揭露正透過「疫苗外交」、「一帶一路」等模式改變全球媒體的格局,藉由金權強化亞非拉媒體關係,宣傳中國的故事。[5]
中共不僅改造亞非拉國家媒體的生態,建置有利中共宣傳的機制,藉此大量散布中共融媒體稿件,為確保政治意志的傳達,中共更調派記者深入亞非拉國家採訪。在尼加拉瓜於美國民主峰會召開之際與中建交後,中共於12月11日籌組中國記者團進入該國採訪,並宣傳當地國家警衛隊對中國的善意。此外,中共意圖直接控制亞非拉國家記者的個人意志,例如中共自2016年起每年開辦媒體獎學金項目,發放給亞洲、非洲等主流媒體的上百名記者,作為中共對亞非拉國家宣傳網路中的重要節點。 [6]
參、趨勢研判
一、中共將推出更多元的敘事包裝
中共藉由創造新辭、批判西方等論述策略,進一步對亞非拉國家與社會實施精準傳播,並在金權控制的傳播管道與節點上,生產多元型態的融媒體產品,以利向第三世界兜售中國民主觀點。例如12月9日,中共在美國召開民主峰會之時,《中國環球電視網》播出「起底『美式民主』」專題紀錄片,利用媒介本身的寫實特性為包裝,強調「用事實說話」,直指美國民主造成的內部亂象及對國際的失信與式微,假真實的敘事煽動受眾的情緒與認知,並以西班牙語、法語、阿拉伯語及俄語等多語言輸出,擴大中國式民主的敘事體系。[7]
二、亞非拉國家或將投入中共領導的國際秩序之爭
亞非拉國家可能接受、繼而仿效中共的論述策略,作為對西方國家與國際組織要求改革的回應與反制。例如世界銀行(World Bank)提供援助或借貸時,常以要求借貸國的政治改革為條件,而過往亞非拉國家往往缺乏足夠的論述。中共的民主宣傳恰好為亞非拉國家提供回應甚至反制西方國家的論述工具,如此的論述更進一步連結中共與亞非拉國家共同的利益,有利習近平所主張「人類命運共同體」的推動,更促進中國與亞非拉國家更加緊密的關係。由此而言,環繞在民主的敘事之爭,將會是國際秩序形貌之爭的重要觀察面向。
[1]美國召開民主峰會,參見〈首屆「民主峰會」舉行:中美針鋒相對的「民主」之爭〉,《BBC中文網》,2021年12月10日,https://reurl.cc/2o1DWv;中共舉辦南南人權論壇,參見〈習近平向2021·南南人權論壇致賀信〉,《新華網》,2021年12月8日,https://reurl.cc/oxke8q;〈中國辦南南人權論壇與拜登對壘?〉,《法廣》,2021年12月8日,https://reurl.cc/2o1DWv;中共發布《中國的民主》白皮書,參見〈國務院新聞辦發表《中國的民主》白皮書〉,《新華網》,2021年12月4日,https://reurl.cc/jgz1jy。
[2]中共邀請亞非拉國家代表參與人權論壇,參見〈中國:突然成了「民主國家」?〉,《德國之聲》,2021年12月15日,https://reurl.cc/vgrQll。
[3]中共推出《中國的民主》白皮書,參見〈國務院新聞辦發表《中國的民主》白皮書〉,《新華網》,2021年12月4日,https://reurl.cc/jgz1jy。
[4]中共引述專家說法,參見〈全球連線|人權律師揭露「美式人權」虛偽本質:戰爭幌子 謀利工具〉,《新華網》,2021年12月8日,https://reurl.cc/yed87q;〈「這段歷史很痛,但不容忘卻」——美軍入侵巴拿馬遇害者家屬的追思〉,《新華網》,2021年12月9日,https://reurl.cc/35gnp8。
[5]中拉媒體行動倡議,參見〈中央廣播電視總台CGTN與拉美地區媒體共同發佈《中拉媒體行動》倡議〉,《央視網》,2021年12月3日,https://reurl.cc/Gb8243;中共打造世界媒體格局,參見 “China: The Covid-19 Story: Unmasking China’s Global Strategy,” International Federation of Journalists, May 12, 2021, https://reurl.cc/GdW3qW。
[6]中國記者團採訪,參見〈全球連線 | 速度!復交後首批中國記者抵達尼加拉瓜〉,《新華網》,2021年12月12日,https://reurl.cc/q17Wn0;中共設置媒體獎學金,參見〈中國大外宣:收買亞非媒體記者〉,《自由亞洲電台》,2018年11月26日,https://reurl.cc/r1pY2O。
[7]中共推出民主專題紀錄片,參見〈民主峰會將登場 中國官媒製播紀錄片批美式民主〉,《中央社》,2021年12月9日,https://reurl.cc/95emD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