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中國面臨極端氣候衝擊之分析
2022.0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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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新聞重點
近期中國氣象局連續發布高溫預警,包括浙江、福建、江西、湖南、安徽、江蘇、上海、北京、河北、新疆、四川、重慶等多個省市區都在預警範圍內,[1] 上海追平百年歷史高溫紀錄,浙江、南京、四川等地更已有民眾因中暑(Heat Stroke)死亡。另一方面,河南、廣東、江西、四川、雲南、山東、吉林、遼寧等地則出現暴雨導致民眾失蹤或死亡,尤其目前已經進入「七下八上」防洪關鍵期,[2] 中國水利部已多次發布洪水預警,[3] 中國國家防洪抗旱總指揮部更是在6月底時就已啟動防汛四級應急響應。2022年8月1日中國國務委員、國家防洪抗旱總指揮王勇主持召開防汛抗旱救災工作視頻會議時,再次強調當前水旱災害形勢複雜嚴峻,須嚴防各類重特大事故發生。[4] 以下本文將分析,近期同時來襲的洪水與乾旱極端氣候,將對中國造成怎樣的影響。
貳、安全意涵
一、極端氣候已推動中國食品價格上漲
受到「新冠肺炎」疫情及俄烏戰爭影響,今(2022)年以來國際大宗商品價格始終居高不下,例如彭博大宗商品價格指數(Bloomberg Commodity Index)在6月初時上漲至歷史最高水平,[5] 顯示在供應緊張下推升價格上漲。其次,全球各地面臨極端氣候威脅,如歐洲現正遭遇熱浪侵襲,西班牙、葡萄牙、法國、義大利和希臘等國都出現大規模的野火災情,其中法國作為重要的小麥輸出國,已預估2022年小麥出口量將比2021年減少7.2%,極端氣候造成產量減少勢必會造成價格波動。
除了因為國際大宗商品價格高漲帶動國內物價上漲之外,中國近期連續遭遇乾旱與洪災導致農產品減產,蔬菜、水果及豬隻生產與運輸受到影響,亦是推動物價上漲的主因。根據中國統計局數據,2022年6月中國消費者物價指數(Consumer Price Index, CPI)比2021年同期上漲2.5%,創下2020年7月以來的新高,其中食品價格上漲2.9%,漲幅比2022年5月擴大0.6個百分點,推動CPI上漲約0.51個百分點。食品中,蔬菜價格上漲3.7%,推動CPI上漲約0.07個百分點;水果價格上漲19%,推動CPI上漲約0.34個百分點。[6] 儘管與西方國家相比,目前中國並未面臨通貨膨脹危機,但自2022年以來,中國的物價亦呈現緩步上漲的情形。
二、持續高溫導致中國用電量創新高
受到持續高溫影響,中國居民用電開始進入高峰,加上各地企業逐步復工復產,中國全社會用電量正快速增加,2022年6月全社會用電量比2021年同期增長4.6%,較5月增加6個百分點。其中,6月城鄉居民生活用電量比2021年同期成長17.7%,上海、重慶、河南、河北、陝西等地更是成長超過50%,[7] 顯見民眾因炎熱氣候大幅使用冷氣而提升用電量。中國氣象局預測,至8月底為止,包括江西、浙江、福建等地的南部地區,氣溫恐高達攝氏39至42度,用電量將持續攀升。
截至目前為止,中國包括河北、河南、江蘇、山東、甘肅、寧夏等已有多個地區用電負荷創下歷史新高。例如河南省在6月20日電力負荷達到7,108萬千瓦的高峰,其中高峰時段降溫負荷占比超過40%;山東電力公司在6月21日用電量達到9,294萬千瓦,創下歷史新高。隨著用電量持續創紀錄,各地方政府亦紛紛祭出政策措施以紓解用電緊張情況,例如,天津市政府透過建立「虛擬電廠」,在電力供給緊張時調節510多個用電大戶的用電需求或參與節電並給予經濟補貼;浙江省則是針對能源密集型企業實施電力供應配給,據以紓解供電壓力。
參、趨勢研判
一、糧食供應壓力持續存在並將影響物價波動
據中國水利部統計,至2022年7月,中國全國耕地受旱面積2,468萬畝,其中包括農作物受旱面積2,070萬畝,待播耕地面積398萬畝。而進入汛期以來,中國主要河流已遭遇九次大洪水,是1998年以來最多的一次。種種跡象都表明,極端氣候正對中國的農業生產造成損失,同時也加劇中國確保糧食供應的壓力。
觀察中國農產品結構可以發現,儘管近年中國糧食進口量屢創新高,但中國口糧主要仰賴國內生產,進口最多的產品主要以大豆、玉米為主,故中國糧食價格更容易受到國內供需變化的影響。因此當中國因極端氣候導致糧食歉收時,如2021年河北、山西、山東、河南、陝西五省共有1.1億畝小麥延遲播種,占小麥播種面積的三分之一,最終直接推漲小麥價格。目前中國再次面臨極端氣候威脅,加上化肥價格持續攀升,農戶種植成本增加,預期此都將推升中國國內糧食價格。
此外,2022年5月前黑龍江省糧食局長胡東勝、朱玉文等5名省管幹部,以及50名涉糧主管監管部門幹部、255名基層糧庫負責人先後被查處,[8] 胡東勝成為首位落馬的省級糧食局長,並在5月25日被開除黨籍。截至2022年7月,已有14名省級官員在糧食購銷領域腐敗問題專項整治中落馬。此一方面反映中國政府當前對於糧食安全的重視,另一方面中國政府大力整頓「糧倉碩鼠」,也讓人懷疑中國政府宣稱的糧食存量安全是否真實可信,此前更有消息指出中國政府已開始限制糧食出口。目前包括黑龍江、遼寧、四川、浙江等地都存在糧食體系貪腐問題,出現謊報糧食庫存現象,中國政府對於糧食系統貪腐問題的重視,或正反應出其對於糧食安全的擔憂,此也能看出何以中國口糧主要仰賴國內生產的情況下,近年中國仍不斷在國際間大量收購糧食。
綜上所述,「新冠肺炎」疫情、俄烏戰爭、極端氣候等因素,都對中國糧食生產與糧食價格上漲造成影響,而近期中國境內洪災與乾旱並存的情況,正對中國確保糧食生產與運輸帶來更大挑戰,而整頓「糧倉碩鼠」也讓人質疑中國糧食庫存的真實情況。整體而言,前述問題都將讓中國政府持續面臨糧食供應壓力,造成物價波動或是維持在高位震盪,但不會對CPI造成過大的上漲壓力。
二、下半年供電壓力大增但應不至於出現大規模限電
隨著對電力需求劇增,中國正進入用電高峰期,下半年隨著中國刺激經濟政策的實施,尤其是透過基礎建設投資拉動經濟成長,將會帶動鋼鐵、水泥等高耗能產業發展,如何確保能源供給便成為中國政府眼下重要課題。為避免再次面臨如2021年大規模限電情況,中國政府已在2022年第一季批准總裝置容量8.63 GW(百萬瓩)的燃煤電廠計畫。
為避免煤炭短缺導致陷入能源危機,中國在5、6月時大舉向俄羅斯購買煤炭,購買量月增長幅度比2021年同期增加超過50%。近日甚至傳出中國政府可能鬆綁澳洲煤炭進口限制。而為確保煤炭進口優勢,中國政府還宣布自2022年5月1日至2023年3月31日,對進口煤炭實施稅率為0的暫定稅率。此外,中國政府同時頒布一系列煤炭保供增產穩價政策,包括推動山西、陝西等地符合安全生產等要求的煤礦加快投產,干預國內煤炭價格等,據統計,2022年5月規模以上企業(中大型企業)原煤產量37億噸,比2021年同期增長10.3%,[9]庫存持續升高。
整體來看,這些措施有效確保中國煤炭價格穩定,即使國際煤炭價格大漲,中國國內煤炭價格仍保持在較低水平。此舉將可避免2021年因煤價高漲導致火力發電企業「發電即虧損」的情形,最終導致全國出現大規模限電的情況。換言之,儘管下半年中國電力供應緊張,各地方或會出現調節用電的情況,但預期應不會再出現如2021年大規模限電的情形。
[1]〈中國氣象局氣象預警〉,《中國氣象局》,https://weather.cma.cn/web/alarm/map.html。
[2]指七月下半月至八月上半月。
[3]〈全國水雨情信息〉,《中國水利部》,http://xxfb.mwr.cn/。
[4]〈王勇在防汛抗旱救災工作視頻會議上強調 毫不鬆懈做好當前防汛抗旱救災工作 堅決守住汛期災害事故安全底線〉,《人民日報》,2022年8月2日,版2,http://paper.people.com.cn/rmrb/html/2022-08/02/nw.D110000renmrb_20220802_3-02.htm。
[5]“Commodities Gauge Soars to Fresh Record Amid Supply Crunch,” Moneycontrol, June 7, 2022, https://www.moneycontrol.com/news/world/commodities-gauge-soars-to-fresh-record-amid-supply-crunch-8651181.html.
[6]〈2022年6月份居民消費價格同比上漲2.5% 環比持平〉,《中國統計局》,2022年7月9日,http://www.stats.gov.cn/tjsj/zxfb/202207/t20220709_1886259.html。
[7]〈中電聯發布「2022年上半年全國電力供需形勢分析預測報告」〉,《中國電力企業聯合會》,2022年7月22日,https://www.cec.org.cn/detail/index.html?3-311647。
[8]〈中共嚴打糧食腐敗 首個省級「糧倉碩鼠」遭開除黨籍〉,《經濟日報》,2022年5月25日,https://money.udn.com/money/story/5603/6339394。
[9]〈中國煤炭運銷協會:後期煤炭需求將逐步回升 煤炭供需總體可能相對平衡〉,《金融界》,2022年7月11日,https://m.jrj.com.cn/madapter/hk/2022/07/11215536800868.shtml。